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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时刻 Darkest Hour(2017)

简介:

    影片讲述英国首相丘吉尔在作为首相期间面临的最重要的审判:是向纳粹妥协做俘虏,还是团结人民群起反抗?丘吉尔将集结整个国家为自由奋战,试图改变世界历史进程,度过黎明前的黑暗。

演员:



影评:

  1. 观影前的历史。

    当诺兰的电影《敦刻尔克》把镜头聚焦在普通人身上时,这场「胜利大逃亡」只是丘吉尔当上首相后,所面临众多难题之一。

    丘吉尔接手的绝对是个百年不遇的烂摊子。

    在二战前夕,丘吉尔提出有争议的政见而在国内树敌颇多,结束了跌宕起伏的议会生涯,却又在国家腹背受敌期间临危受命。

    1939年夏天,丘吉尔在报纸的评论文章中写道:“德国代表着一个前所未有的‘邪教组织’。”百姓们似乎蛮喜欢听到这种言论的。

    而德国对波兰的入侵,刚好印证了丘吉尔的预测。也不知道为什么,纳粹听到了丘吉尔的“指控”一反常态直指丘吉尔是“肮脏的骗子”和“臃肿的猪”。

    你知道德国人说话那个腔调是很给力的,反而提高丘吉尔的声望。

    就这样,被纳粹“点名是骗子”的丘吉尔坐在豪华轿车上一路走向白金汉宫,在1940年5月10日,国王乔治六世将要求他筹组一个新政府。

    在回忆录中,丘吉尔写道当时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跟随命运的脚步在前进,我过去的人生都是在为这一刻作准备。”

    真是。

    客观来说,65岁本该在政治生涯上退休的丘吉尔,算是被希特勒推到台面上“再就业”,翻开历史过往他们俩的梁子早在一战的战场上就结下了。

    那时候的两个人,阶级都不高,互相打过对方,结果战后回家都吃了哑巴亏,花了大把时间各自调养叫嚣路线,直到二战给了他们俩正式叫嚣的舞台。

    所以二战期间的欧洲,也可以说是这两位雄辩家的对决。

    希特勒希和丘吉尔之间的对抗,是极权主义和人文自由主义的对抗;是一个疯子和一个普通老头的对抗;是一个禁欲主义者和一个享乐主义者的对抗;是一个谋杀犯和一个冒险家的对抗;是一个种族歧视者和一个帝国政治现实主义者的对抗。

    奇怪的是,没几个人喜欢他们俩,却都喜欢听他们演讲。丘吉尔最有力的武器是语言,希特勒也是。

    丘吉尔发表很多华丽的演讲,在1940年6月4日是最著名的的一段:

    “我们要在海滩上战斗,在陆地上战斗,在战场上、在大街上战斗,在山坡上战斗,我们决不会屈服。”

    这些演讲将无可阻挡的韵律和反复使用的语句连在一起,让人想起莎士比亚的那种皇家气势,在电影的预告里看了都会燃起来,更何况当时处于随时开战的英国人民。

    但是,希特勒直接用行动反驳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精神粮食。在1940年夏天,德国已经入侵了波兰、占领了挪威、击败并羞辱了法国,还打的英伦三岛全面溃败,几乎毫无抵挡之力。

    当时,希特勒还与苏联结盟,看起来统治欧洲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此时的德国只差吹响胜利的号角,斯大林等着收割韭菜,美国仍处于观望。

    只有英国还在反抗这位独裁者。丘吉尔宣布,他只有一个目标:“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胜利,不管道路会有多漫长和艰难。”

    希特勒对空痛斥丘吉尔是一个“疯子”、“瘫痪病人”和“世界纵火犯”。

    丘吉尔也反击称希特勒是“邪恶的人”,是“过去所有错误和耻辱的罪恶产物”,并说,“欧洲不会屈服于希特勒的仇恨”。

    看起来像是在对骂,从人身攻击再到人格羞辱,无所不用其极,实际上是骂给世界听的。就像在香港油麻地暴打古惑仔,还得正义泯然的说对方不要脸抢了我的马子,让围观的群众各自站队。

    骂归骂,打还是要打的,所以一边骂一边打。

    德国军大举入侵都要炸掉伦敦桥了,丘吉尔唯一明智的行动是向希特勒投降,或者达成一项和平协议。

    但老一辈的英国人,那些经历二战的人们,从没觉得英国应该投降。

    是什么让他们拥有必胜的信念?他们的回答非常简单:丘吉尔的演讲。丘吉尔的话让这个国家的每个人坚信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真是。

    1940年8月英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德军对英国南部机场实施了毁灭性攻击,英国空军顽强抵抗,苦难的挣扎还在持续。

    丘吉尔在8月20日又来了一段重要演讲,他赞扬英国皇家空军的飞行员,再次震撼人心:

    “在人类战争历史上,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有如此之少的人,为如此之多的人,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寥寥数语就把人们无法言表的情绪表达出来。看起来像是输的很惨,但是被丘吉尔这么一说,让英国人民决意生死与共,内心活出荣耀与伟大。

    虽然,二战最后是由苏联红军和美国大兵取了胜利,但事实上,丘吉尔还是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坚挺,永不放弃的坚挺!

    赢得战争靠的不仅是子弹和炸弹,关键是信仰。

    这信仰是丘吉尔那些动人心魄的演讲灌输给每个英国人,证明了语言的力量有时比武器更强大,至少拖住了敌人的进程,还活出精彩。

    Success is not final,failure is not fatal,

    it is the courage to continue that counts.

    勇气克服一切。

    能把这段历史拍的如此出神入化,演的丝丝入扣,这部电影和演员绝对是要拿奖的。

  2. 本文发表于《方圆》杂志。

    看电影,就是看人。 影迷如老餮,电影上映,瞅一眼主创名单,看看导演何人,演员是谁,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至暗时刻》正热映,此片可看,因这三个人:乔·怀特,加里·奥德曼,以及丘吉尔。 乔·怀特,英国新锐导演,文学修养深,起手作就是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还改编过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 为乔·怀特暴得大名的。是2007年的《赎罪》。恍惚迷离的细节,清新饱满的画面,散发出浓厚的文艺气息,飘逸的形式下,却是关于赎罪与宽恕的严肃主题。 一边是如绞肉机般烽火连天的二战,一边是青葱岁月伉俪情深的布尔什维克烟卷。 天堂和地狱,原来都在人间。

    《赎罪》与《至暗时刻》的历史背景,大抵重合,都涉及二战初期和敦刻尔克大撤退。 《赎罪》将普通人的故事写成史诗,《至暗时刻》则把历史风云人物还原为“普通人”。这两部电影,各有各的高明,导演端的好手段。 加里·欧德曼,无冕影帝,演技出神入化。他是《吸血鬼惊情四百年》里的德古拉伯爵,《空军一号》里的恐怖分子,《不朽真情》里的贝多芬,曾凭《裁缝,锅匠,士兵,间谍》入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此次,为演丘吉尔,喝成啤酒肚,贴出双下巴,明年奥斯卡,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加里·欧德曼演擅长诠释那些具有巨大精神力的人。德古拉伯爵,恐怖分子,贝多芬,乃至丘吉尔,莫不是如此。 最典型的,要数《空中一号》中的恐怖分子,把这个角色跟丘吉尔放在一起,张力就显出来了。自其异者视之,一个是苏俄恐怖分子,一个是英国铁血首相,肝胆楚越,风马牛不相及;自其同者视之,恐怖分子和英国首相互为镜像,都是具有巨大精神力的狂人。 加里·欧德曼诠释恐怖分子,极有层次,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静与动只是浅层对仗,对人物精神世界的挖掘,才是加里·欧德曼的最出彩之处。他运用肢体语言,将一个神经质的恐怖分子刻画得入木三分,有血有肉,堪称《空军一号》这部无脑动作片中唯一的“灵魂”,相形之下,哈里森·福特饰演的硬汉总统,成了脸谱化的“呆瓜”。 如本文开头所说,看电影,就是看人。看《至暗时刻》,第一是看导演乔·怀特,第二是看演员加里·欧特曼,第三,则是看本片灵魂人物丘吉尔——那个爱抽雪茄、作V字手势的英伦油腻白胖子。 电影中的丘吉尔,有点四平八稳,既有杀伐决断的一面,又不失幽默亲和。导演之本意,并不是颠覆丘吉尔家喻户晓的惯有形象,而是拍出这个秃顶老白男的威慑力和魅力。

    于是,我们看到至暗时刻的连番好戏,大多跳不出传统套路的条条框框。他在下议院豪气干云的精彩演讲,他向美国总统搬救兵时的心急如焚,他与妻子独处时的铁汉柔情……

    不得不说,西方自有一套“政治正确”,刻画丘吉尔这种历史伟人,不能像虚构角色那般天马行空,大方向绝对不能“错”。 丘吉尔的荧幕形象,跟革命电影中那些“高大全”的人物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导演多撒了一层人性的佐料,算是保守“地方风味”。 无欲则刚的“高大全”形象,我们觉得假。殊不知,人性的,太人性的,同样会失真。 在《丘吉尔自传》《二战回忆录》等书中,丘吉尔的形象更为饱满,更贴近历史真相。 说得吹毛求疵一点,电影把丘吉尔拍得太像个正常人,有些“为尊者讳”的意思,事实上,丘吉尔压根儿就不是个“正常人”。 丘吉尔对军事的狂热,对战术的精通,并不亚于希特勒,他对奔赴疆场建功立业的渴望,在同时代的英国,亦无人能出其右。当然,他的“三观”比希特勒正得多,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英国保守党的重要人物,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在丘吉尔之前,英国的首相是奉行“绥靖政策”的张伯伦。

    1938年,希特勒出兵侵占奥地利,随后又陈兵捷克边境。作为大国元首,张伯伦见周遭的小弟们被流氓欺负,自然气愤难平,于是做出了一个大国领导人常有的举动——强烈谴责。

    德国法西斯吃准以张伯伦为首的英联邦是个“嘴炮”政府,继续变本加厉的侵略,而张伯伦也就继续变本加厉的谴责,并幻想跟纳粹媾和,想要以出卖他国(捷克斯洛伐克)为代价,保得英伦三岛太平无事。直到希特勒撕毁《慕尼黑协定》,大军压境,入侵整个捷克斯洛伐克,张伯伦才如梦方醒,放弃绥靖政策。而此时,希魔羽翼已成,难以翦除,世界大战即将进入白热化。 我们评价英国绥靖政策,不见得非要一味指责,就当时的情况来看,此政策还算是符合英国的特殊国情的。 二战时期,英国这个老牌日不落帝国,实在是已到了日落西山时候,世界霸主地位早已名存实亡,其国内经济受一战和大萧条影响,一直处在疲软状态,而包括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爱尔兰、南非、缅甸、印度在内的八个自治领也非铁板一块,有很多都暗怀异心、蠢蠢欲动,早就不跟英国同心同德,只是迫于强力或出于安全考虑,才勉强跟英国绑在一起。 除了英国当时的实际境况,张伯伦作为国家元首,其自身的气质和性格也是实行绥靖政策的原因之一。 张伯伦童年坎坷,六岁时就失去了母亲,以致于性格极度内向,甚至腼腆到不敢参加学校的辩论会,虽然在以后的成长道路上,张伯伦暂时战胜了自己的性格弱点,一路开挂,平步青云,但由童年阴影导致的性格缺陷,是难以根除的。此外,他不爱交际,只对植物学和鸟类感兴趣,甚至成为皇家园艺学会里的鸟类专家。由此我们推论,张伯伦很可能知鸟而不知人,尤其是不知希特勒这个“鸟人”,这才上当受骗。

    希特勒者,狂人也,张伯伦者,懦人也。狂人遇懦人,自然是想捏扁就捏扁,想搓圆就搓圆。

    有张伯伦这个懦人当政,英国自然被希特勒吃得死死的。当此万马齐喑之际,大不列颠好汉个个摩拳擦掌,两眼冒火,这帮好汉之中,最顶尖的那个,正是丘吉尔。

    丘吉尔:“兀那厮希特勒,洒家不出手,你真当我英伦三岛无人哉?” 丘吉尔,猛人也。他不像张伯伦,喜欢提笼子架鸟,而是从小酷爱打仗游戏,曾收集两千多个玩具士兵,闲着没事,就在自家领地,用双筒猎枪打兔子。 恶人自有恶人磨,就像昆汀电影中表现的那样,只有比纳粹更“恶”的“无耻混蛋”,才能替天行道。 当“无耻混蛋”丘吉尔接替张伯伦,成为英国首相,希特勒的好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狂人遭遇猛人,丧钟为谁而鸣?为希特勒。

    说丘吉尔是猛人,绝非图口舌之快,而是有根有据,首先,他的家世就很猛。 丘吉尔出身豪门,祖父马尔伯勒,曾任爱尔兰总督,父亲则是下议院领袖,兼财政大臣。丘吉尔上学,父母为他选择最贵的贵族学校,有游泳池,足球场和板球场都很大。丘吉尔憎恶学校的课程,每天数着点,度日如年,一回到家,就摆弄自己的玩具士兵,玩打仗游戏。 早在哈罗公学读书时,丘吉尔就彰显出有勇有谋的特质。他喜欢在泳池边搞恶作剧,悄悄溜到别的孩子身后,猛地将对方推进泳池。有一次,他太岁头上动土,把一个六年级学长推进深水区,当对方表明身份,兴师问罪时,丘吉尔赶忙说道:“非常抱歉,你长得这么矮,我还以为你是四年级的呢。”对方听了这句话,如火上浇油,气不打一出来,眼看丘吉尔就要饱尝一顿老拳,这时,他机智地说:“我父亲是个大人物,财务大臣,他也很矮。”听了这句话,学长心里受用,哈哈一笑,化干戈为玉帛。

    玩具士兵决定了小丘吉尔一生的志向,此后,他所受的教育,都是为了让他得以进最顶级的军校——桑赫斯特军官学校。 在军校里,丘吉尔的课程包括战术、设防、地形学、军法、军政等。 《史记·项羽本纪》中,项羽声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项羽的万人敌,即是指兵法。 同样,在军校诸多课程中,丘吉尔独对战术最感兴趣,渴望学以致用,有朝一日能够“万人敌”。 丘吉尔钻研了大量军事典著,比如哈姆利的《战争运作》,梅因的《步兵战术》等,还定购了一系列关于美国内战、普法战争、俄土战争的史书,很快,就有了一个小小的军事图书馆。 比起阅读理论,丘吉尔更爱“打野战”。他和伙伴们挖战壕、筑掩体、垒沙袋,设置铁蒺藜、制造定向地雷,并学会了使用火药,炸石桥、做浮舟,他甚至还绘制了一幅坎伯利地区的简略地图。 当希特勒还是穷困潦倒的文艺青年,在维也纳卖画为生时,丘吉尔就已经学完了大部分的军事课程,为日后干掉狂人希特勒打下坚实基础。 数载军校磨练,让丘吉尔踌躇满志,但一战前相对和平的国际环境,又令他颇感遗憾。无事时,丘吉尔喜欢攀登到军校哨塔顶尖,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叹自己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 丘吉尔在自传中,写到那时心境: 若早生100年,我就有机会参加长达二十几年的反抗拿破仑的战争!光是想想,就能让我激动万分。可如今,一切已成过去,自克里米亚战争之后,英国军队再也没有与白人军队交战过。全世界人民越来越热爱和平,越来越明智,妈勒个巴子,伟大的战争年代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好在,世界上仍然有一些野蛮民族,比如祖鲁人,阿富汗人,苏丹的德尔维希人。如果幸运的话,印度可能会发生兵变,我们将有机会再度征服印度,但跟可怜的印度人打仗,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呢?跟打几只野兔子没啥区别。 从这些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丘吉尔骨子里是热爱战争的,但他喜欢“被动”,不打“无义之战”。 最好是有个“疯子”发动战争,他率领军队抵抗,这样一来,既能过足“战争瘾”,又能在道义上立住脚。 好在那个年代不缺“疯子”,狂人希特勒,用他那厚颜无耻的侵略满足了猛人丘吉尔“被动”抗争的需求。 这些堂而皇之写在《丘吉尔自传》中的内容,自然不方便在搁在电影里,因为“政治不正确”。 了解这些后,再来观赏电影,别有一番风味。当丘吉尔在下议会中,进行那“战斗到底”的演说时,唾沫四溅,全场雷动,镁光灯闪烁,但是,在他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头渴望战争的巨兽终于如愿以偿地被喂饱。 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将在法国作战,我们将在海洋中作战,我们将以越来越大的信心和越来越强的力量在空中作战,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本土,我们将在海滩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的登陆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我们绝不投降,即使我们这个岛屿或这个岛屿的大部分被征服并陷于饥饿之中——我从来不相信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在海外的帝国臣民,在英国舰队的武装和保护下也会继续战斗,直到新世界在上帝认为适当的时候,拿出它所有一切的力量来拯救和解放这个旧世界。 在海洋作战,在天空作战,在陆地作战,在田野和长街作战,全方位海陆空地满足了丘吉尔的“战斗欲望”,那个在童年时,就用玩具士兵模拟战争的男人,第一次真正获得释放。

    但是,这并不是说丘吉尔是希特勒那样的战争狂人,丘吉尔是理性的,对战争的热狂,对同胞的热爱,对侵略的反抗,这三者在他那里得到完美勾兑,而内心的野兽和社会的公义,在丘吉尔那里,也显得两两相宜。 丘吉尔确实具有“无耻混蛋”的可爱性格。在他的回忆录中,不只直抒胸臆地表达自己对战争的热爱,还把竞选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猛人丘吉尔,称得上议员班头,国会领袖,作为几朝元老,他曾说,自己参选议员的次数,多过任何当时还健在的下院议员。 关于竞选那回事儿,在丘吉尔嘴里,显得有点龌龊。先去各地方大佬那里“拜码头”,扫清候选障碍,再拜访社会名流,走访选区,研究选民癖好,起草竞选讲稿。当这一切处理妥当,就请大财团一掷千金,花钱炒作,通过报纸媒体给自己脸上贴金,与此同时,要不择手段地朝竞选对手身上泼脏水。 对于那些看似震撼人心的演讲,内幕更加无趣,丘吉尔说,无非是想几句大口号,再煽煽情,还得不时穿插几句笑话,显得自己举重若轻。每次竞选演讲,竞选小组的同仁最惨,他们要把一个老掉牙的笑话听上几十遍,每次听还得装出兴趣盎然的样子,简直虚伪透顶。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大嘴巴丘吉尔下野后,在他的自传中,彻底扯掉了“皇帝的新装”。但他关于竞选和演讲的真实看法,同样是“政治不正确”,你不会在这些主流大电影中看到。 若丘吉尔健在,看见人们在电影院,被那些演说口号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想必会暗暗莞尔,嘟囔一句:Idiot。

    作者哲空空交流微信

  3. 任何一个伟大的政治家,都应该首先,即使不是一位伟大的文学家,也应该是一位杰出的语言使用者,更别提曾于195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Winston Churchill,他或许是西方近代百年政治历史中最懂得运用语言的政治家。

    而1953年,早已距离敦克尔刻撤退的关键时刻过去了有13年之久,在这对于丘吉尔的晚年来说极其漫长的13年、而对于英国战后历史来说又如同沧海一粟的13年,正是丘吉尔离开英国政坛,回到离群索居的自己的13年。丘吉尔的晚年,深陷抑郁症的困扰之中。英语里有一句谚语‘Churchill’s blackdog’指得正是让许多杰出的天才挥之不去的精神病痛,而即使失眠、吸烟、酗酒以及暴躁都是丘吉尔常年的旧友,他依然活到九十岁高龄,目睹了冷战世界的形成,目睹了英国把世界霸主的地位拱手让人。他应该嘴里一直骂骂咧咧,脑中闪过千言万语对付美国人、俄国人,仇视着上下议院里的庸才们浪费时间。他晚年的铁血演讲更为直接,或许是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即使被当成战争贩子也无所谓了,所以只好用利刃般的言辞引起哪怕微波的涟漪。

    但是,这部电影并不是关于这位政治家苦闷的晚年,而是他人生最辉煌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丘吉尔熟悉人物传记、深谙英文历史,如果让他自己来撰写自己的一生,或许开篇就是这部电影中的时刻,因为这是他毕生政治事业的巅峰,虽然是英国乃至欧洲的至暗时刻,但却是他人生的闪光时刻。

    除了故事里的英国人民、议会成员,丘吉尔如此强硬的战时政策最重要的就是得到了国王的支持。虽然历史中,他们彼此都给对方带来了巨大的不愉快,但是最可贵的是他们从未被如电影中的哈利法所说的和平的“鸡汤”所误导。目睹了他的哥哥在战时放弃了自己的国家,乔治六世是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去加拿大的,虽然有些口吃,但他是非常勇敢的君主。法国人曾戏言说投降是为了保护巴黎的古建筑和卢浮宫的艺术品,这才是二战最大的一句鸡汤,来自据说最擅长革自己的命的国度。

    1953年,获颁诺贝尔文学奖

    丘吉尔深知,投降是保不住‘Piccadily’的,只有守住到最后一条街巷的抵抗,所谓‘论持久战’哈哈哈哈,天下伟大的政治家不一定都是这么盘算的,但却都是这样呼唤的,毕竟,英国国王还没有蠢到那大英博物馆当挡箭牌。历史上,乔治因为二战每周和丘吉尔的午餐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疾病的困扰,战争结束后不久1952年去世,也就是丘吉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前一年。如果他尚在的话,想到曾经丘吉尔用语言给他带来的种种压力,不知道他该是喜还是悲。

    和平年代的名鸡汤就叫‘做最好的自己’,茶道花道文艺美好,其实不过每日三分钟自拍全部搞定,但是到了战争年代,全都毫无意义。理智的反面并非不理智,而是放任。在完美与缺憾中选择,看似毋庸置疑,实在困难重重,因为其实根本没有完美这一选项,从来都只是在不同的缺憾中选择解决的方法,目标才是首要,以及是否敢于承担利能否最终大于弊的责任,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最好的自己,只有至暗时刻仍然坚持下去的决心而已。至暗时刻,才能看得清仍然敢于发亮的星。好剧本、好演员、好历史、好人物、好故事。

  4. 影评人是有祖国的,所以外语片的影评总隔着一层:比如《至暗时刻》。在国产影评人看来,这是一部新加入的争夺二战胜利话语权的电影;《国王的演讲》把那个口吃的国王乔治六世塑造得像是嘴炮王者似的,一场演讲就让大英帝国群情汹涌,众志成城。《至暗时刻》则把嘴炮的至高荣誉给了丘吉尔,这个梅毒患者和沙场败将通过三场演讲摆平了议会、国王和百姓,把散沙似的英国变成了混凝土。放在2017英国脱欧的大背景下,英国人此时拍《至暗时刻》这部电影,唤起的是英国老百姓在1940年负担起整个欧洲的担子的那份勇敢——法国沦陷了,捷克、波兰第一波就投降了,比利时午夜即将宣布投降,只有英伦三岛还在战斗。从生辰八字来看,《至暗时刻》实际上是给英国人补气活血的,我作为异国观众为丘吉尔的演讲感动落泪,纯属误服了一剂爱国主义补药。


    不夸张的说,英国人是贵族这个物种的长子,他们热爱荣誉,尤其热爱战场荣誉。一战让欧洲的贵族元气大伤,甚至很大一部分贵族家族在战场上灭门了。到了二战,丘吉尔两个政敌——前首相张伯伦、外长哈利·法克斯都早早做好了谈和的准备,因为贵族再也不愿意子弟献身沙场了。当欧洲最重的担子在1940年压在肩上时,丘吉尔面对的是一大堆已经投降的盟友,一心只想投降的法国总理,还有三十万被困在敦刻尔克的英军精锐。他手里的军舰都派出去运兵回国,只好打电话哀求罗斯福,把英国购买的战斗机用航母送来;但是罗斯福只肯把战斗机送到英属加拿大边境,建议英国用马队把飞机拉回国,或者用人力推回去,毕竟飞机是有轮子的。大英帝国的羞辱,早在丘吉尔当首相时就如此赤裸裸了。



    我们在《至暗时刻》里享受的,不是镜头语言、画面和精妙的台词,是丘吉尔所代表的成年人精神:早就萎了,却一直硬下去。他不否认自己是一个酒鬼,一个神经质妈妈的遗传产品,而且是大英帝国的缩影——思想很坚挺,肉体已经六十六岁,只剩下一口硬气,如参汤般续命。所以当他赤裸着走出浴室时,打字员姑娘不是在躲避尴尬,而是躲避一种慈悲。《至暗时刻》展现的,是一种随时面临崩溃的强大。丘吉尔坚信,英国即便是作为一片瓦砾的巷战之国,也好过纳粹的傀儡之国。这样一位战时领袖,不是油腻的也不是慈爱的,而是污浊的、铁血的和慈不掌兵的——他要求驻加莱的四千英军展开自杀式进攻,毫无良心上的自责,展现了战略家必须的冷血。


    电影从来不止是逗乐的、刺激的,实际上,电影很大的功能在于构建影迷的电影人格:我们把自己代入角色,仿佛浸入在冥想盆里观看邓布利多校长的记忆一样,看到丘吉尔在1940年如何降服政敌、凝聚议会、收拢残兵。我们常常像丘吉尔一样四面树敌,拥有丘吉尔的困境和他的萎,没有他的硬气。像丘吉尔那样告诉自己的敌人以及敌人的敌人:我还在爱着,我太太21岁就逃婚了两次,我还坚信着,英国人例外/华夏民族例外;我尽管孤独,但孤独坚持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乔治六世半夜敲门,说你赢得了国王全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