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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1996)

风月(1996)

又名: Temptress Moon

导演: 陈凯歌

编剧: 舒琪 陈凯歌 王安忆

主演: 张国荣 巩俐 林健寰 何赛飞 任雷 林连昆 葛香亭 吴大维 张世 谢添 周野芒 周迅

类型: 剧情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香港 中国大陆

上映日期: 1996-05-09(中国香港)

片长: 130分钟 IMDb: tt0116295 豆瓣评分:7.7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父母双亡的忠良(张国荣)投靠嫁入庞家的姐姐秀仪(何赛飞)时,处处受到姐夫的挤兑和侮辱,一怒之下用鸦片毒废了姐夫,逃到上海后,阴差阳错投入黑帮头目大大门下,成为利用色相勾引富家太太上钩再勒索其钱财的“拆白党”。

演员:



影评:

  1.    《风月》是中国第五代导演陈凯歌继《霸王别姬》后又一部以民国为时代背景的作品,全片流动着古色古香的东方式情调,风格清冷凄迷,通过细致描写男女主人公几近病态的爱欲纠缠,将旧中国的风雨飘摇和满目创痍揭露得淋漓尽致。
      整部电影的灵魂人物是男主角郁忠良。他的性格极其复杂,外表俊美潇洒、风流倜傥,内心却阴郁孤傲颓废,时常“以强烈的自尊来掩饰强烈的自卑”。童年时代的寄人篱下的生活以及姐夫的变态凌辱在他的灵魂深处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使他在冥冥中被命运牵引着滑向堕落的深渊,最终在黑暗中独自毁灭。
      忠良的扮演者张国荣曾说过:“《风月》这部戏的确是解读一个男人的爱,至少是从男人眼里去看一个奇特的女人的爱。拿这一对男女各自对爱的不同态度作剖析,作比较,探讨的是一个旷古持久的话题。当然,人们感兴趣比较多的是探讨女人们的爱,而对男人的爱探究的少些。其实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郁忠良这角色挺特殊的,你一味把他往坏蛋那边推,或者简单的将他演成个多情种子都不行。他是个欺诈女人,吃软饭的家伙,难道说这种男人也有爱可言?但是假如你剖开他的外层,从他个人的历史去考察,他是个童年受欺凌,心灵有创伤,心理有障碍的男子,但又是个天良未泯的年轻男子,爱火在他心里还没有完全熄灭。说实在的,这角儿真难把握。拿郁忠良跟几个女人的关系来说吧,他原先是拿如意当猎物,也就是敲诈一个又一个女人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可是最后他自己竟成了爱的俘虏,因为他不可能,也不敢去真爱,最后他只能走上一条崩溃的道路。郁忠良回苏州去欺骗勾引如意,是拆白党老头子指派的,但是他一接触这纯情少女,发觉自己爱上她了,他又退缩了。因为他小时被姐夫欺凌,庞府的男盗女娼糜烂生活,使他对两性间的爱有一层心理障碍,恐惧并且反感。混迹上海黑社会,又使他学会拿男女间的爱当一种手段和游戏。爱对他来说,是一个陷阱,一剂毒药。”
      就我个人看来,《风月》中的忠良与苏童的长篇小说《米》中的五龙有很多类似之处,他们同样被生存环境和欲望扭曲了本性,成为阴暗怨毒的“复仇者”,企图以毁灭一切的形式来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是彻底的悲剧人物。与五龙不同的是,包着仇恨外衣的忠良潜意识里仍旧渴望着爱与被爱,然而爱情对于他只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他的一生中始终在不断逃避,毒害姐夫后逃到上海,“拆白党”生涯中逃避着一个个对他付出真情的女人,回到庞府后逃避着自己对如意的爱。当他对如意下毒后,再次满怀悔恨地准备逃离。而同时他又不断地被抛弃,江南、北京、上海,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真正的停泊地。他的生命是腐朽而虚空的,如行尸走肉,昙花一现的爱恨只是一抹病态的苍白,点缀着曾属于他的记忆。
      巩俐扮演的女主角如意,被导演陈凯歌比喻为“阴影里一朵艳丽的鲜花”。她性格独特而复杂,痴情任性而敢爱敢恨,与《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在某种程度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是庞府的大家闺秀,从小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中长大,浸淫着陈旧颓靡的空气,寂寞和空虚造就了她的敏感忧郁。由于父亲畸形的教育(从小就往她脸上喷烟,说鸦片是天地间的钟灵毓秀)致使她在少女时代蒙受了景家的退婚之辱,因而变得自卑自怜。用陈凯歌的话来说:“女主角如意是个豪门闺女,她其实没受过什么教育,至少没受过新文化新思想的熏陶。她的成长过程有个很特殊的地方,既是自由的,又是不自由的,但是结局是达不到她所追求的自由境界。她追求的东西是新时代的,但是她付出了一切却没有得到,从这个意义上说,她是新时代的牺牲品。因为新时代是在她们这些女性的痛苦代价之上诞生的。”
      叶兆言原著《花影》中放浪形骸的妤小姐,到了电影《风月》中却摇身一变成了娴静温婉的如意。前者热情如火,后者清纯似水,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同样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妤小姐是“冲出了天井,像一阵风似的从过道上跑过”,白色孝服里藏着色彩艳丽的衣服,脚上穿一双很刺眼的大红绣花鞋;如意却一袭雪白衣裙,长长的马尾辫低垂在身后,袅袅婷婷地走过。然而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形象,内心却有着相同的骚动以及纯真热烈坚定不移的信仰。
    相形之下,表面看上去含蓄内敛的如意所作出的惊世骇俗之举无疑更加令人震惊:她从端午的行李里发现了那张“天香里女人”丰姿绰约的照片,由此断定他喜欢真正的“女人”,即非处女。为了得到他的爱慕,她竟然不惜将自己的初夜献给了一直苦恋她却不被她所喜爱的端午。而后如意与忠良缠绵时,便痴情地对他说:“为了你,我跟端午试过的。”一般人很难理解她的心理,其实这与她自小所处的环境有关。女人的贞操观和道德观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社会的产物。而她从未受过这样的教育,所以她既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忠实,也不在乎忠良曾经有过多少女人。她死心塌地爱着他,单就精神方面而言她是完全坚贞不渝的。
      可我总觉得如意对忠良的爱有太多的盲目成分,正如王安忆的《荒山之恋》中所言:“女人爱男人,并不是为了那男人本身的价值,而往往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爱情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她们奋不顾身,不惜牺牲。”这种牺牲本身就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和诱惑,如飞蛾扑火般,用一刹那间的光和热将燃烧生命成灰烬。当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如意听到忠良向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她的芳心已经被他所俘获。他仿佛象征着陌生而新奇的命运,朝她张开双臂。而她潜意识里一直强烈渴望挣脱庞府的樊篱,去寻觅属于她的自由。镜头中的如意倾慕痴迷地望着忠良,却似乎忽视了他眼中那抹黯淡和失落。
      他冷傲而轻蔑地对她说:“这就是你穿的衣服,你读的书,你每天过的日子吗?这些绫罗绸缎,真是丑极了。你知道这十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知道吗?苏俄革命……世界大战……北伐……国共联盟、列宁、孙文、打倒列强……自由恋爱、男女平权……年轻人流血不流泪……这些你都知道吗?北京的女学生,穿着黑长裙,上衣短短的,腰身紧紧的,手里举着小小的纸旗,走在那宫墙下面。那墙是红的,又高又直。两边全是一行一行的垂柳,飘飘拂拂。北京的天,又高又蓝,紫禁城的角楼是金的,白色的风筝飞上天,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看不见了!……你真的想永远呆在这儿吗?”
      然而那一切只是忠良的想象,其实他根本没有去过北京。当年他离开庞镇,决定去北京念书,却在人烟嘈杂的车站迷失了方向。他阴差阳错地去了另一个地方——纸醉金迷的上海,从而注定了他下半生“拆白党”的生涯。而庞镇的人都以为他是从北京念书回来,这更加深了他内心的自卑感。因此他面对如意不由自惭形秽,以种种冷漠和嘲弄掩饰着心内的畏怯。
      后来,如意在忠良的头目“大大”的安排下,看到了“天香里女人”为忠良殉情那惨烈的一幕。她穿了一身洋装来到那家叫爱都的酒店去找忠良,问他:“你爱过她吗?”
      忠良的回答:“这关你屁事?你到上海来,就是为了要问我这个吗?你以为你穿了这身洋装,就可以这样跟我说话?!你以为我是谁?你知道我有过多少女人?我骗她们,耍弄她们,害她们,把她们踩在脚底下!可她们呢?她们还是要我。跪在我面前,为我哭,为我笑!”
      面对着忠良歇斯底里的疯狂,如意只轻蔑地苦笑,重新问他:“你爱过她吗?”
      忠良呆呆地凝视她,目光中充满仇恨:“我再也不是你们庞府的仆人了,上海是男人的天下!”
      然而如意对忠良却一往情深如斯:“忠良,其实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在乎。你爱过我吗?你说,你说呀!”她无限凄酸地望着他,满怀最后一丝希冀,不甘心地追问着。她的话击中了他最隐秘的要害,伤痕蔓延开来,血肉狼藉。痛苦扭曲着他的脸,他不敢注视她的眼睛,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当忠良得知如意即将成婚时,终于决定面对现实,而此刻那份爱已经失去,他永远失去了她。
      全片中最使人辛酸的莫过于以下这段对话:忠良:“不……这不是真的,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不是爱景云才跟他结婚的,你是赌气的!你心里想的……是要和我走。那好,我们去北京,这一次,是真的!”
    如意:“我不爱你了。”
      忠良:“你跟我去北京!”
      如意:“我已经不爱你了。”
      忠良:“那你为什么要去爱都找我?!你不去爱都找我……我就不回来了。”
      如意:“我去找你,是有话要问你,可是你不回答我。她问你不回答,我问你也不回答。现在我明白了,你回答不了,你怕!你的心已经废了,你不会爱了!”
      忠良:“我爱你!”
      如意:“晚了!”
      忠良:“我爱你……”
      如意:“已经晚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做新娘子了。我从小就想做新娘子,每天都在等啊,等啊……我的新衣服就要做好了,新郎我也选好了。我什么都会做了,我要做新娘了……”
      嫁给景家是如意追求真爱而无望之后万念俱灰的决定,无论她将要托付终身的那个人是谁,无论她是否依旧爱着忠良,都已不再重要。然而痛失爱人的忠良,无法遏制心中仇恨的火焰再度蔓延,于是他在她的烟里下了毒,把她害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废人。此处张国荣将忠良目睹如意中毒时那惊诧、悔恨、痛楚、绝望等复杂的面部表情诠释得淋漓尽致,演技已臻炉火纯青之境。而被毒成废人的如意被人用轮椅再一次推进祠堂时,穿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衣,长长的马尾辫,鬓旁插着小红花,蜡黄呆滞的脸庞如同一具风干的僵尸。而下一个镜头幽幽闪回到童年那个月圆之夜,天真无邪的忠良、如意、和端午在祠堂里捉迷藏,欢声笑语被低沉的音乐吞没,给全片平添了几分沧桑悲怆的况味。
      阴郁、颓靡、暗淡,是这部影片的主色调。比起《霸王别姬》的璀璨光艳华美灿烂,《风月》只是一片神秘幽冷的青灰,隐隐漂浮着几许江南特有的诗情画意。庞府那阴森深幽的祠堂,一盏盏随风摇曳的油纸灯笼,一望无际的菏塘,歌舞升平的旧上海街头,“天香里”房间里火红的玫瑰花,一盏烟枪,一只耳环,一把钥匙,一瓶毒药……种种美丽而诡异的意象,将《风月》中的陈年旧事娓娓道来。再配上杜可风扑朔迷离的摄影,和赵季平苍凉空茫的音乐,细细反复体味,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煎熬。
      而“风月”,到底是“风花雪月”,还是“无形之大莫过风,有形之大莫过月”?我无从知晓,却不由想起张爱玲《金锁记》中的句子:“窗外还是那使人汗毛凛凛的反常的明月——漆黑的天上一个灼灼的小而白的太阳。”
      《风月》里的人物都是被囚禁的疯子,他们在疯狂迷乱的世界中苦苦挣扎着,看不到天明。然而在这样忧伤苦涩的影片基调中,尚有一丝淡淡的幻想去温暖伤痕累累的记忆,由此吸引着我们继续看下去。
      我至今仍然无法忘记忠良与如意那场突如其来的激情戏:橘黄的色调染满整个荧屏,他与她,赤裸的臂膀交错旋转摇晃,黑发颤动燃烧,微皱的床单如一池春水……这一组镜头拍摄得热烈而含蓄,暧昧而唯美,像一幅沐浴在阳光中的油画,给人格外神圣纯洁之感。
      陈凯歌作品《风月》所表现并挖掘而出的美学价值,如同一座迷宫,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其中的意境难以言喻。而影片中那份令人心魂俱伤的绵绵怅恨,正是“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2. 不明白为什么豆瓣对《风月》的评价偏低,如果说华丽,但是华丽并不空洞。看字幕说剧本来自王安忆的小说,非常明显的结构,两对姐弟,两对乱伦,命运的循环与注定。
    庞家是一个始终被鸦片烟雾缭绕的深门大户,鸦片渗透进这家人的血液中,被鸦片迷醉,中毒直至残废。影片反复出现两组相应的角色,弟弟(小仆人),姐姐,姐夫。其中姐夫是姐姐的配偶,而姐姐又与弟弟有乱伦关系。姐夫代表强势主导的男性角色,弟弟是弱势被动的男性角色,受姐夫的限制又在与姐姐的情欲关系中出于附属地位。弟弟不甘于终身做小仆人的角色,性格崛起打破姐夫的主导地位,并摆脱姐姐主导的情欲关系,从而实现自身的觉醒和男性角色的真正体认。
    忠良毫无疑问是整个故事的核心,他完成了从小仆人,弟弟,成长为姐夫,再被新一个弟弟毁灭,最后死亡的人生过程。开篇第一对姐弟是何赛飞扮演的姐姐秀仪和张国荣扮演的忠良,忠良为姐夫烧烟,承担着小仆人的角色,姐夫和姐姐一直重复的那句“亲你姐姐一口”成为少年忠良童年的梦魇,当忠良长大以后所经历的所有女人,无不是少年与姐姐情欲梦魇的重复,面颊上的红色唇印,衔在口中的一只耳坠,成为忠良的情欲公式,以至于他也无法分清爱与肉欲,面对无数次“你爱我吗”的诘问,无从回答。直到忠良无法忍受姐夫的压迫,用药毒废了姐夫,出逃上海投奔黑帮老大,成为色诱骗取女人钱财的拆白党。
    姐夫的退场引出了第二对姐弟的登场,巩俐扮演的姐姐如意和弟弟端午。如意成为庞家新任的掌事,但是她不快乐,闻烟长大的她遭到夫家的退亲,她想逃离庞家但是无处可走,她遣走了所有祖辈父辈的姨太太,走不了的是自己。此时的秀仪与如意是出于同一情景和心理之下,都是面对姐夫和弟弟角色的缺失即情欲对象的缺失。直到忠良回来了,新派的,潇洒的,带着女人无法抵挡的吸引力,让姐姐一见到他就情不可遏,摊在地上抱住他的一条腿,让如意只看他一眼,听他一句话,就上上下下的奔走在藏书楼里经年的灰尘里找寻。忠良成了新的姐夫角色,成了主导女性的强势男性。
    如果说第一个姐夫是毁灭于鸦片的毒,第二个姐夫忠良则是毁灭于自身情感世界的崩溃。他在一场诈骗游戏里动了真感情,打乱了整个游戏的逻辑。他无法面对效力的黑帮老大,无法走出一步带自己的女人离开,这源于他的情感错位而不能洞悉内心的真实感受,对爱的无法言说。他也无法真正的忘怀一段感情,对于天香里的女人他对不起,在她死后不忘像往常一样送上一束玫瑰花;对如意他也放不下,抛下一切回去寻她,说出迟来的“我爱你”但是已经晚了。于是他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毒废了庞家的新任掌事如意,此时第二个弟弟端午也完成了他男性的体认,崛起为新一任的庞家主事。而忠良成了过去的姐夫,死亡退场。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华丽的镜头语言,大面积使用暖色调,穿透窗棂的光线把场景渲染为暧昧的黄颜色,所有的感情戏情欲戏都在一片昏黄中流淌。而正面特写镜头的大量使用,也使得角色内心的压迫感传达给观众,观众可以观察到角色汗津津的额头,并通过角色的眼神看出他出于人生角色的哪一阶段,是惟命是从还是心意已定。杜可风的摄影当真美不胜收。角色的服饰也是传递人物内心变化的一个要点。忠良从洋装到长衫,从玉树临风到落魄颓唐,如意则是从传统而保守的闺门服饰到大上海华丽的洋装。至于发型,我们可以发现,后期如意的发型已变成姐姐秀仪的发型,后期端午的发型变成忠良全盛时期的发型,无不透露着角色人生阶段的过渡。
  3. 这是一次朋友间的谈心,谈得很长,很敞、很深、很动情……
     
    深秋一个阴狸的黄昏,在江南古镇一座光绪年间建造的大园里,我见到了张国荣。他正全神贯注地听陈凯歌说《风月》的第47场戏。退思院的后院灰墙上,四个箩筐大的字"鹦鹉春深"赫然在目。院里摆着大约百来盆从苏州运来的盆景,芦杆边的天幕遮得光影班驳似明似暗。不一会儿,张国荣穿一身民国年代的洋学生装,架一副小圆墨镜,提只小皮箱,悠悠的顺鹅卵石铺的小路踱过来。

    来此之前,同行中有人说张国荣可不是个容易接近的明星,此行不一定如愿以偿。汤臣影业公司的制片经理孙慧传也担心这些天张国荣很累,打从安徽拍戏,他就不适应内地的气温、水质,还老闹肠胃病,只好见机行事安排访谈。她带《电影故事》编辑部的赵荣和我,上了一座凉亭。只见张国荣身件汗背心,一条丝绸大裤衩,
    登一双圆口黑布鞋,一身像是戏班子练功的装扮。

    "张先生,您一头长发不见了。"赵荣笑着说。

    "是啊,你们好奇怪是不?拍《东邪西毒》一年多了,胡子拉喳,长发披肩,人家说我一副吊儿郎当相,现在一下子干净起来,反看不顺眼啦。"他快活的大笑。

    "李元,看来今天运气好。国荣难得有兴致的。在这儿,他说话一直很少,做事可很塌实,空下来就跟凯歌琢磨戏份。"孙慧传说。

    --好吧,张先生,那我们就从你跟陈凯歌的友谊说起,你们俩,一位是大陆名导,一位是香港大牌明星,两个男人有这么深的友谊,倒真难得。

    是的,我跟凯歌交情很深,是男人跟男人之间那种很纯的友情。我俩都不是爱罗嗦的人,平常很少见面,连电话也不通,可是一见面就非常亲密,什么都谈,拍片啦,感情上碰到的一些事啦,什么都聊。平时两人尽管不多说一句话,但互相非常理解。你知道,我喜欢直爽的人,讨厌虚伪的人。我们俩个都很爽,一看就能见底的,所以很投合。

    拍《霸王别姬》他找我演程蝶衣,他最喜欢的演员是我,真的。(他说的那么认真,引得我们全笑起来)后来凯歌参加奥斯卡电影节之前,在香港跟我碰面,他说"下一步片子还是我俩合作"。《风月》这片子起先是为我设计的。我觉得男主角郁忠良对于我来说,是目前为止最深最难的一个角色。
    --你觉得在《风月》里扮拆白党郁忠良,跟《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有什么不同?或者说这两个男人对待爱情有什么差异?

    这两个角色绝对不一样。我跟凯歌也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从对待爱情的角度来说,程蝶衣是个非常主动的人,他敢爱敢恨。在舞台上他是个角儿,演的感情激昂,很投入。在私人感情上他从来没放弃过,可以说是在所不惜的那种男人。

    但是现在这部戏里的郁忠良,绝对是个被动者。他做的许多事,满以为自己能成功,可结果都失败了,环境造成他是个无奈的人。郁忠良才真正是个悲剧人物,他不敢面对爱,爱是他的一块心病。程蝶衣却为了爱主动的豁出去的姿态。这是两个对待爱情极端反差的男人,这也是我理解角色的一把钥匙。

    --你怎么理解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呢?尤其在银幕上非常难表现人类这两种不同的情感。

    (孙慧传一直很兴奋的参加这些话题,这时她情不自禁的说:"这问题太有趣,太深奥,我们可以谈一个晚上。我跟国荣常常聊起的。")

    是的,我跟阿传谈过很多次。一个演员要表演到家,归根结底要懂得人,懂得人性、人情、人心和人欲。在我看来。感情是一种很温馨的、宽容的东西,烧起来温度不会太高的。可爱情却是一刹那的火花,是撞击出来的一种激情,它是燃烧的,温度很高,所以有杀伤力。

    两个人很投合,心灵有碰撞,心跳会很快,这时就产生火花。这一瞬间激情喷发过去后,爱就转入一种持久的、温度适中的感情。我的理解是,爱是短暂的迸发喷射的火花,必须要有相互作用,否则他不会持续撞击下去。一旦没有新的碰撞,火花就不会再冒了。有的夫妻结婚后三、五年之后,大家平静下,激情过去了,感情却保持得很好,这是一种惯性。可有的就保持得不好,到那时不要说爱,连一般感情也淡了。人们老喜欢问这么一句话,歌里也唱到这一句:"你还记不记得……"(他即兴唱了起来)其实问"记得吗?",就已经是淡忘了,现在不如从前了。爱情和感情之间的区别太微妙了,有很多种转换方式,我经常琢磨,努力在银幕上去捕捉。

    --你对人类的情感这么有探究,那你在《风月》中是怎么将其表现得丝丝入扣?

    我的感觉是《风月》这部戏人物的感情是含量比别的戏要多,至少跟《霸王别姬》不一样。《霸》片的历史跨度大,穿插很多事件,比较重外部环境的演变和铺陈。镜头运动是悠悠的,比较平。表现人物感情的起伏时,镜头的运动速度较慢,有时会给人一种人物陷于事件的感觉。可是《风月》不一样,人物土突现历史事件之上,淡化外部环境,突出内心情绪,镜头运动激烈,前后反差大。就拿我演的郁忠良来说,特写镜头特别多。我觉得镜头运动这么多,这在凯歌是一个突破,而且国内没一个导演拍过这样的戏。往往一个镜头包含许多感情层次,差不多几秒种里就要表达出稍纵即逝的感情。在三十秒中的镜头里,得有四、五中振荡起伏的感情。从震惊到痛苦、悔恨,继而愤愤不平;从亢奋到颓丧;从满怀希望到万念俱灰……有时候你根本来不及表演出来,胶片就跑掉了。这种时候我总是非常后悔,非常遗憾,责骂自己:"完蛋了!"只好重新拍过。我这个人很死心,非要把所有包含的感情层次一一都琢磨到,在规定的时间里恰倒好处的表演完。这真像做一项非常精密的高科技试验。凯歌也一样,他拍这部片子比拍《霸王别姬》时目标定的更高,他是个追求高标准的人。你刚才不看到他拍了?没拍到自己心里定的位置,他怎么也不舒服。所以有时一个镜头得拍很多次,一天下来付出很多,觉得心力交瘁。

    在苏州(指同里镇)一个半月得拍完三十场戏,一场有15-20个镜头,一天有时也拍不了7、8个镜头,一场戏有时要拍上三天。凯歌拍戏起先很慢,像热身赛一样,等演员慢慢进了戏,有了到位的感觉,就加快马力。他总是先拍我的戏,让一些主要演员到现场来看,给新来的上课。我是习惯不带剧本到现场,前一天就把台词背熟,人物感情琢磨透了,全装在心里,我做这份功课是特别用心的。

    --你对旧上海的拆白党是怎么了解的,看了很多资料?

    是的,还看了很多三十年代旧上海的电影。再说我特别喜欢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喜欢到和平饭店去坐坐,喝喝茶。那里给我一个很舒适的感觉,让我在恍惚中觉得自己就是这儿生这儿长的上海人。
    (孙慧传:国荣喜欢发发幽谷之情。)

    --说到幽谷之情,你现在这部片子倒挺有旧时代的味道,那你怎么让现代观众喜欢和接受呢?尤其是那些就是年代的观众?

    这问题问的很深。我跟凯歌达到一个共识,那就是影片得有那个年代的感觉,景物也追求很严格的时代感。但不能完全照搬二、三十年代,尤其是角色的塑造,要追求一种现代人能理解的认同感。这种既有年代感又有现代感的做法,有时新旧界限很清晰,有时会将时代弄模糊,是一个很辨证的问题,恐怕也是当今国际上很多巨片--文艺片、传记片都在探索的问题。因为你面对的是一群九十年代的观众。你处处死扣,演的拘泥呆板,死气沉沉,谁还有兴趣看?古往今来,哪朝哪代都有爱恨这回事。你要追求一种认同感,只要你逼真的表现了属于人类的真感情,现代观众会以为是真的,他相信你,就是有了认同感。所以不要追求表面化的时代感。
    我演《胭脂扣》也这样,演《霸王别姬》也这样,我追求和琢磨的都是人物内心那份实实在在的感情,这东西是自古以来存在下去的。

    (张国荣已经被人催了几次,端上桌的那份专给他做的香菇蒸鸡已经冷了。他热情的给我们每人分一份,自己满口嚼着,兴致勃勃地等我问下一个问题。我被他那种坦诚、甚至是很童真的热情感动了。)
    --你演过的那些男人,不管是古是今,总有一种出世脱俗之感。你不象那些"阳刚"男人,却很柔美细腻,给人一种梦幻感觉,你是否有意追求这种艺术风格?

    什么我不"阳刚",恩?你看我挺壮实的,肌肉挺发达的!

    (他屈起手臂,挺起胸来,惹得孙慧传哈哈大笑,说:"国荣可男子气呢,就是更优雅些。")
    对了,你说我给人梦的感觉,我所有的卖座片都给人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除了你,还有好些人说过这话。我是有意的,努力去追求这种境界。其实这也决定于我的人生观。我常常觉得人生在世其实就像场梦,或者说人生很艰难,但人应该有理想,有追求,又超世之念,而这一切只能寄托在梦里。作梦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刺激的、兴奋人的好事,而电影可以给人一种梦的幻觉。

    我演过很多世俗片,那里面的角色也是凡夫俗子,有的还真很流气。不过说心里话,我是亦步亦趋慢慢形成自己风格的。现在我觉得自己最适合的还是那些高层次的、上流社会的人物,比较贵族气的。你看今年我主演的两部片子《金枝玉叶》和《锦绣前程》票房都站在很前头,但我扮的两个角色,一个中下层的,一个是高档次的,自己演下来觉得差别很大。当然我演的大多数是现代都市人,都富有现代人的特点。

    --你觉得现代人的特点是什么?

    我觉得现代人的特点是老不安稳,或是老不满足,老在寻找什么。有的人很疯,有的人爱哭爱笑,有的人呢,闲的无聊时总想找什么冲击一下。

    我自己就是个不甘安稳的人。拍片时忙的累垮了,一休息下来,跟朋友聚聚、打打球、玩玩麻将,再到温哥华自己的寓所去休息一下,可绝对呆不了两个月,只一个多月,我就一定回来了。心里老像惦记着什么,就又回来忙忙碌碌了。我自己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弄房子,每隔一、两年得换所房子,换个新鲜环境。我买下一所房子,挺有兴趣的设计好,自己画设计图,自己挑选家具,觉得很过瘾,好不容易弄好了。过两年我又觉得腻了,由重新去看房子,搞设计图,哎呀,真烦死了。你看,我就拗不过自己这本性。什么本性?也许是喜欢新鲜刺激,喜新厌旧是不?人一直在寻找,永远不满足,又老找不到,有种飘飘然的似梦非梦的感觉。我在自己塑造的现代人角色里常常寄托了自己这种人生解释。

    有的人表面上安于现状,其实那是环境制约了他,是他觉得梦实现不了,是假的,就采取得过且过的人生态度,可是一旦条件有了,他也会"活"过来,生气勃勃地去找呀找的。人总想改变自己,总喜欢好东西、新东西的。

    --要是您不拍戏,我们就一直聊下去。

    真的,我觉得这次来,自己就不是个香港人,而是大陆人。从上次拍《霸王别姬》就这么以为了。也许我的广东口音少些,国语纯些吧,也许我对中华民族故土很眷恋。真的,你们也当我是大陆人?

    --当然,不仅是大陆人,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阿拉上海人"!

    摘自《电影故事》1994.12
    李元
  4. 1996年5月,继《霸王别姬》的风头大劲之后,陈凯歌新作《风月》在香港上映。

    带着再次问鼎戛纳的厚望,这部电影上映后遭遇票房重击。市场差评一片,甚至被形容成「金棕榈得主患了头脑发热症,神思朦胧之际的作品」。

    也许是因为话题涉及毒品(鸦片),《风月》被定级成R级片,大陆市场直接禁止上映。

    平心而论,虽然在格局观上《风月》跟《霸王别姬》确实差着段位,故事本身的取向也很难在主流市场上讨到好,但在人性的剖析,角色的细腻程度上,《风月》的操作难度和成品精致度毫不逊色。

    如果你想知道人性在扭曲压抑的环境下能如何病态地过完一生,那你完全应该去看看陈凯歌这部「滑铁卢之作」。

    1.

    从人物性格来看,《风月》里的每一个角色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病态。

    得益于杜可风对影像视觉纯熟的掌控力,这种病态被描述得既有张力又有美感,画风如同鸦片一般,又艳丽又阴沉。

    片头少女如意第一次亮相,就堪称童年阴影系列——昏暗的光影之下,少女阴鸷地低头抬眼,父亲一边对她喷着大烟一边说:「鸦片是天地间的钟灵毓秀啊」。少女深吸一口,露出满脸诡异的笑。

    贯穿始终的病态给人带来的不适感,几乎注定了整部电影的最终结局——它就是一部小众文艺片,很难走向主流。

    换言之,《风月》和《霸王别姬》的差距,正是小众文艺片走向主流市场认可的那道坎。

    2.

    故事起始于清王朝灭亡之际,发生在一个以鸦片生意发达的显赫豪门——庞府。

    故事的开始,就像《霸王别姬》一样,孩子们都还小,都还是被压抑,被毒害的对象。

    少年忠良父母双亡,去投奔嫁到庞家的姐姐秀仪,被姐姐劝着读书之余帮姐夫烧烟。读书和烧烟放到同一句叮嘱里,就跟喝粥应该配点小菜一样稀松平常。

    心理极度扭曲的姐夫,操着一口被鸦片腐蚀的黑牙,居高临下地要用姐姐秀仪来教他做个男人:「忠良,去亲你姐姐一口。」

    青春期的少年带着荷尔蒙萌动的情欲,被性骚扰的屈辱和乱伦的压抑击中,眼睛里看到的是姐姐左边耳畔上晃动的,光影交叠的耳环。

    《霸王别姬》里,程蝶衣的童年创伤导致了他对性别的迷失,但程蝶衣身边其实并不缺少善意和温情,所以他也从未丧失人性。

    而《风月》里郁忠良的童年创伤更为彻底,引向的是人对爱情和人性的全方位迷失。

    女人左耳那串耳环,成了他此生所有成败追逐的标志物。

    3.

    忍无可忍的忠良发狠在大烟中下了砒霜,把姐夫毒成一个废人。

    姐姐秀仪慌忙送他离开庞镇,这是他一生的转折点。

    原本的路线,他应该直上北京。但他迷路了,在车站就被抢走了行李,然后被拆白党拐到了灯红酒绿的上海。

    从此,北京成了他永远到不了摸不着,意味着自由平等的美好新生的独特意象。

    张国荣饰演成年的郁忠良。在谈起这个角色时,张国荣直言这部电影的难度要比《霸王别姬》里程蝶衣要更高,甚至是他从影以来最艰难、造成很重心理负担的角色。

    这个角色性格非常复杂。忠良并非大奸大恶,他受到过深重的精神摧残,却依旧残存是非观和善意。于是,在歌舞厅里,面对初初下海的小舞女的一滴泪水,情场老手的他依然会突然心慌不知所措。

    这让他既不能破釜沉舟地对女人狠下杀手,也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开启新生。他前后失据,左右为难,直到正面对上那个能彻底击溃他的人——如意。

    4.

    女主如意也同样背负着深重的童年创伤。

    少女时期,如意恼恨家中大群的姨太太,穿着肚兜爬在延绵的牌桌下,将一张张桌子依次掀翻。被管家追着逃到祠堂,遭到严厉的斥责:「是谁叫女子进祠堂的?」

    她从小被父亲用大烟养大,然后又被未婚夫以「她是毒人」为由退婚。身为女性,既不能理直气壮进入家族祠堂,也不能顺利出嫁离开这座阴森的大院高墙,她被困在了这座大宅里。

    她一生都在努力摆脱自己身上桎梏。于是,当家族改朝换代,她阴差阳错成了庞家主事,动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遣散所有姨太太。

    她是那个被永远困在了庞府,生死不得解脱的人,所以在她心里,姨太太们可以离开庞家,其实是对她们的一种施恩:「女人不是连祠堂都不能进么?不如放她们出去。」

    5.

    当如意遇到从外面世界回来,跟她栩栩如生地讲述北京新青年天高海阔的人生的郁忠良,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拯救自己的稻草,终于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忠良按照既有套路拿下她左耳的耳环,她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另一只耳环也摘了下来,送到忠良手上。

    那多出来的一只耳环,和为了取悦男人主动破处的动作,彻底击中了内心深处那个还心存良知的忠良,也将两人的命运引向了无法逆转的悲剧。

    郁忠良回庞家是带着任务的——拆白党大大看上了庞家财产,而这笔财产名义上掌握在如意身上。

    象征着美好新世界的北京毕竟只是忠良编造的故事。天人交战之后,忠良说:「我是不会带你去北京的,那儿也不能带你去。」他既无法给如意带来北京的新生,也不愿将她带入上海的泥沼,他退缩着回到了上海。

    6.

    败走庞镇的忠良给拆白党大大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一个良心发现的拆白党,还能当拆白党吗?

    他不断地饱含深情地说:「我的忠良,废了。」

    对这张王牌,大大实在不愿就此舍弃,于是派人去庞镇接来了如意,想让如意看看忠良是如何步步设陷将女人骗得团团转的:「如意死心了,忠良自然会死心。」

    他算错了。

    对于如意而言,忠良的欺骗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忠良甚至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没办法承认自己的爱情——他是个彻底的「爱无能」,他不是那个能带她摆脱封建枷锁,带来新生的人。

    忠良却开始了他最后一次毫无意义的自我救赎之旅——他追回庞镇,试图挽回这段破碎的关系。无果后,他用少年时的故技重施,在鸦片里下砒霜,毒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自己也死在了拆白党的枪下。

    跟如意作最后的道别的时候,忠良说起了初遇如意的场景:「那月亮多亮啊。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你光着脚。后来我在祠堂门口碰见了你跟端午。人要是永远长不大多好。」

    7.

    《风月》或许确实在题材上不如《霸王别姬》立意深远,人物个性和人物关系也都剑走偏锋,但对于复杂人性的深度刻画,对于童年阴影能给人带来怎样的深远影响,这部片描绘得非常细腻。

    里面有非常多带有隐喻色彩,在片中不断被重复的剧情:左耳的耳环,幻想中的北京,祠堂的灯笼,美人手中的玫瑰,整片的荷塘,红与黑一双锦鲤,复仇的毒鸦片,祠堂前回首的孩子……

    就算抛开经典不经典的问题,主演阵容各个演技在线,张国荣、巩俐、何赛飞,以及荧幕处女座跑龙套的周迅,在细节情绪的表现上都非常惊人。

    尤其是张国荣的演技堪称一绝。如果不是张国荣镇得住能驾驭如此复杂的角色,很难想象题材如此犀利的故事如何能撑满全场不翻车。

    抛弃《霸王别姬》这个坐标系吧,吃我一记来自小变态的安利,这是一部优秀的小众文艺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