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 奇幻魔法屋(港) / 音乐的魔法
导演: 杰拉德·布什 拜伦·霍华德 查里斯·卡斯特罗·史密斯
编剧: 查里斯·卡斯特罗·史密斯 杰拉德·布什 拜伦·霍华德 杰森·汉德 南茜·克鲁斯 林-曼努尔·米兰达
主演: 斯蒂芬妮·比翠丝 玛丽亚·塞西莉亚·波特罗 黛安·格雷罗 约翰·雷吉扎莫 杰西卡·达罗 毛里西奥·卡斯蒂略 安吉·塞佩达 卡萝莱娜·盖坦 维尔摩·瓦尔德拉玛 莱齐·费利兹 拉维·卡伯特·科尼尔斯 爱达莎 马鲁玛 罗斯·波尔蒂略 胡安·卡斯塔诺 埃克托尔·埃利亚斯 艾伦·图代克 欧嘉·梅雷迪斯 Noemi Josefina Flores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上映日期: 2022-01-07(中国大陆) 2021-11-24(美国) 2021-12-24(美国网络)
片长: 102分钟 IMDb: tt2953050 豆瓣评分:6.5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魔法满屋本身是插叙,而故事的起源是一对拉美裔夫妻,为了躲避殖民者,想要逃走世外桃源。
而那些绚烂的蝴蝶,魔法恩赐,都只不过是给政治斗争披上的华丽彩衣罢了。
电影中的姥姥abuela,就是被奇迹恩赐之人,她的三个孩子后来都成为了gifted people ,而她的丈夫Pedro——女主爷爷,主动引开追兵,牺牲了自己。
实际上,这可不可以看作丈夫的牺牲换来了老婆abuela在政治上的领军地位,她也顺利带领流民建立了村落encanto ,并成为了村子的意见领袖。
剧中可以看到,村民们多次聚集在casita魔法屋内,主要内容就是观看madrigals 家族的后代获得新的天赋的仪式——这像不像是上流社会举办的party ,并介绍后辈进入政界——确实,所有madrigals 族人一旦开启了天赋,就要开始为镇子服务,成为civil servants社区服务人员的一员。
在电影最开始,孩子们追问米拉贝尔的天赋那一段歌曲,也表明了madrigals 家族在镇上相当于明星家族。电影中更赤裸裸地谈到“小镇相当依赖relie on我们的魔法”,可见madrigals 家族在镇上地位绝对不低。魔法屋casita 动摇的时候,镇上还特地派人问了魔法的可靠性。
而女主米拉贝尔因为没有开启天赋(没有从事相关的对镇子有利的事业),备受家族冷落,在合照中也没有她的身影,姥姥abuela对她的态度尤其差,认为她是家族的拖油瓶。
(政治世家中出现一个不优秀,对家族形象没有帮助的子弟,人们往往会议论这个人,这个人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比较低)
参考三星家族中的李在镕的长子,不出色也不擅长管理,被认为是“家族废物”。
我看的时候就有强烈的即视感,姥姥abuela的形象,就很像十年前国外大选里某些政治领导人的形象:完美,不会出错,家庭圆满。
可是现代人已经不吃这套了,比如奥巴马,他乐于在荧幕前展现他和妻子的和睦,但是美国人民最爱嘲讽他私下对妻子很不耐烦。
而且很多东南亚国家到现在都有这样的倾向,领导人在公众面前一向是完美的,不会犯错,家庭幸福。实际上泰国皇室有多乱我们都清楚,很多政治世家表面风平浪静,内里一团糟。
而姥姥abuela的三个子女,差异更为明显:
大女儿Pepa可以控制天气,帮助农业生产(现实中她学习的是农业管理,负责镇上的农业工作,对应拉美社会以农业为基础的经济结构);
二女儿Julieta是用食物治愈病人天赋(她学习的是医学专业,同事兼管食品制造业);
优秀的天赋(学历)➕良好的个人形象,是政治世家的典型代表人物。连她们的老公(女主的父亲)都吐槽到,他在太多优秀的人中间,显得太“不优秀”了。可见两位女儿平日的形象非常良好。
而“离经叛道”的儿子,女主舅舅bruno ,则不允许被人讨论,连家族也驱逐他。这并不是因为他做了坏事,只是因为他的能力——预言——无法给家族带来利益。
这也是典型的政治家思维:冷漠,刻薄,排挤无法带来利益之人。
我个人是更偏向于舅舅学习的可能是历史学,或者政治学。他很早就预言了,madrigals家族在这种大家长制的管理体制下会分崩离析,而已也预言了女主(新一代的政治家)将带领整个家族走向另一条道路。从前的那种完美无缺的领袖人设已经不受欢迎了,当今社会人们更希望看到一个多包容性的小镇的领袖。
但是这种先知受到了以姥姥abuela为首的保守派抵制,所以米拉贝尔很小的时候(势力不强大),舅舅bruno“被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实际上他一直躲在房子里,修补破损的房子。(他一直在替姥姥abuela擦屁股,做辅助性工作,但是却得不到承认)
这种完美压力传到了第三代就更明显了,舅舅bruno已经出局,女主的姐姐——大力神luisa女士就感到巨大的压力,她非常害怕失去自己的巨力,也很辛苦地给镇上的人提供无偿帮助(劳心劳力地当公务员,提供各种超出自己能力的帮助,生怕失去人们的支持)。
她也是第一个被精神压力击垮的,在求婚晚宴上无法搬动钢琴,后面屋子塌了,她失去神力无法搬东西,她也在尽力尝试。(她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而无法继续参与政治活动,但她还是热衷于political activities )
完美姐姐Isabel ,则是负担第二大的人。她可以促进植物的生长(又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天赋),因此一向都是以完美形象示人,前期她的能力都用在绽放花朵上,后期她的能力增强,想来也是家族下一代的栋梁。(她很可能是研究农业的专家,因此对家族非常重要)姥姥一开始也很看重Isabel 和本地势力的联姻,在电影中明确提到“能为两个家族带来荣耀”,而联姻对象的家族the Guzmans也有一定的地位,从姥姥亲自上门请人,家族设宴款待,宴席出糗男方拒绝联姻,都可以看出男方的家庭势力并不一般。
很明显,姥姥abuela想通过联姻,来合并力量,稳固自己的地位,即便两个新人都不愿意的情况。(政治联姻)
而拥有变身能力的弟弟,和顺风耳姐姐dolores,因为天赋并不是那么“有用”,虽然他们都在参与工作,也在一定程度上的边缘化了。
也有一个猜想,dolores 的听力天赋太过敏感,她可以听到许多家族的秘密,因此虽然重要但是不能示于人前(不能在明面上带来荣誉 ,也无法给其他外人提供天赋帮助,只能帮助家里人),电影也没有过分深入的讨论这个话题。但是从女主向dolores 打听舅舅的秘密,姥姥向dolores 询问对方家族对联姻的态度,来看dolores 确实有“特工”身份。因此dolores 反而不适合联姻。
而Isabel 在舅舅的预言中,是唯一获得正面评价的人(dolores 获得的预言是“所爱之人会于他人订婚”)。舅舅表示Isa 的力量会增强,会有向往的生活。也有可能是姥姥听到了该预言,才准备重点培养Isa 。
因此即便顺风耳姐姐dolores有意于妹妹isabel 的未婚夫,未婚夫Guzman一出场的时候也盯着dolores看,那时别人都在看更漂亮的isabel ,姥姥还是看重Isabel 的婚姻。
因此我看到的是整个政治家族的轮回,从老一辈到新一辈的进化。
舅舅bruno 也很有意思,从他身后满是补丁的墙上可以看出,casita是否像为这个家族服务的员工或者企业,他们为这个家族服务了很多年,却未曾得到善待。
比如片头,casita就为the madrigals 家族提供各种生活服务,比如帮米拉贝尔穿鞋(女仆),帮家人倒咖啡(厨师),早餐摆桌子(佣人)。
值得注意的是,早餐还是casito 主动摆桌子,这里有一段换凳子的情节很精彩。
订婚晚宴的时候,姥姥abuela则是需要米拉贝尔帮她递奶油;Mario 要弹琴,也需要Luisa 亲自去搬运钢琴,一般情况下都是casita 负责运送家具物品。暗示了casito 能力的减弱。(整个家族风雨飘摇)
家里的每个房间都干净亮堂,而房屋的支撑结构却狭窄阴暗,满是灰尘,那些偷吃的老鼠只有在舅舅这里才能得到安慰,在亮堂的厨房里却从来看不见老鼠。
bruno 在厨房的壁画里生活,在他的生活空间里,这些老鼠也会扮演许许多多角色,是否象征着这些员工也有私心杂念,有人性,做不到像madrigals 一样完美无缺,或者意味着整个魔法屋也有缺陷,有他的人性。
而bruno 是唯一真正关爱老鼠,爱护casita 的人。女主米拉贝尔也慢慢意识到casita 的宝贵。其他人对于casita 的服务都显得理所应当。
暗示着下人也被高压的环境压迫着,作为政治世家的一个员工,也不允许出错,他们只能在舅舅那里得到安慰和救赎。
casita看多了完美人设下的阴暗和扭曲,最终也无法忍受这种矛盾,逐步走向崩坏。(员工受不了高压的完美环境,集体罢工)
而女主米拉贝尔则更具有包容性,她更了解每个人的缺陷和天赋,因此在后期成为新的家族领袖兼政治头目,也象征着这个家族企业从大家长制过渡到更包容的时期。
接下来是个人纯推测,电影名encanto 实际上是小镇“奇迹之地”的名字,而中文译名“魔法满屋”对应的则是casita ,那迪士尼为什么要以encanto 来命名,而不用casita 呢?
因为故事的主线是一家人围绕着小镇encanto 展开的,包括明线——家人的精神压力、暗线——小镇的权力更迭。
casita 更像是众多角色中的一个,它有人性,有秘密,会提供帮助,也会崩溃,更像是家族成员之一,就如同我前面说的,实际上casita 更像是各种仆人的合体。
最后我还是想说,电影的目的不是输出政治,只是恰好姥姥在玩弄权那一套。
但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的家人和后代都强行绑在一条船上都是违背天性的行为。我想包括我在内,很多年轻人,无论中国的还是拉美地区的,都经历过“为家族奉献高于一切”的意识洗脑,我经历过那种撕心裂肺的割裂时期,才会更能理解Liusa ,Isabel 和女主米拉贝尔。祝愿所有的人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才程序员外婆开发了一套超牛逼的软件系统平台。
第二代三代们人人都在系统有专门运营的应用模块,只有女主啥都没分到。
后来软件系统的bug越来越多,跑不下去了,二代三代们自己负责运营的应用模块也纷纷失能了。
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女主站了出来,在她的主持下大家齐心协力一举升级了系统,修复了所有bug。
大家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女主是负责内核开发的。
迪士尼的新片《魔法满屋》,绚丽的画面、酷炫的音乐、合家欢的故事,但也有很多人提出困惑或质疑,归纳起来主要是以下几方面:
1.关于魔法:魔法蜡烛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在一场争吵中它会彻底熄灭?为什么最后魔法蜡烛又回来了?——总而言之,它的出现和消失,有统一的逻辑吗?此外,为什么外婆自己也没有魔法?
2.关于主题:如果电影想要讲没有魔法的女主也有特别之处,那最后又让魔法回来的话,不是仍然推崇要有魔法吗?主题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模糊不清呢?
3.关于价值观:女主米拉贝没有魔法,她的特别能力是什么呢?如果我们只谈爱、接纳,她到了社会上仍然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呀,所以这是一碗“毒鸡汤”吗?
我试着从故事层面回答一下这些问题。当然,答案不是一一罗列的,而是通过核心意象的深度理解,一通百通;同时有的问题就不再成立了。
首先,我们来看,魔法蜡烛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呢?是年轻的外婆和外公在逃亡时,外公不幸去世之后出现的。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在这样的处境之中,外婆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抚养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有多难?同时,我们其实可以看出,其他人是跟着外公外婆跑的,他俩应该是领袖;后来在奇迹谷小镇上,马利加家族也是领袖。
所以,不仅有三个婴儿仰赖着,还有那么多人民追随着,年轻的外婆需要多大的生命能量才能支撑?所以,外婆需要把自己的脆弱和恐惧割裂出去,活成一个坚韧、勇敢的母亲,以及领袖。
在我看来,这份强大的心理能量,就是魔法。所以,魔法蜡烛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它就是强大内心力量的象征。
外婆依靠这份内心力量度过了难关,因此她认为这当然是最好的、最正确的。于是,更强、更完美成了外婆的价值观,弱小、恐惧则是应该鄙夷的。
家人们顺从外婆的价值观,尤其是米拉贝的完美大姐和大力士二姐。代表弱小——没有魔法天赋的米拉贝则受到冷落,代表恐惧——对未来有担忧的布鲁诺则不许提起。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其实“杀不死你的使你强大”也许应该加上后半句,“使你强大的也会使你脆弱”。帮助外婆度过艰辛岁月并获得成功的“更强、更完美”理念,在新的处境之中,却也导致了为完美而焦虑、为顺从而压抑——于是,裂缝出现了,魔法蜡烛变弱了。
当米拉贝没有像别人那样,掩饰小屋的裂缝,而是直面问题、寻求解决方法,最后重塑了外婆最为看重的、最完美的大姐伊莎贝拉的价值观,并且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与外婆激烈对抗时,外婆的旧理念崩塌了,所以魔法屋崩塌、蜡烛也熄灭。
当外婆穿过奇迹谷崩裂的山峰来到河边找米拉贝,她看到当初获得魔法(迸发出强大生命力)的地方,找回这份记忆,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初心:我变得更强、更完美所做的一切,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家人,并把家人和人民带往更好的生活。可是,我为了更强、更完美而去掩饰、去控制,却让家人们受到损害……
米拉贝也理解了外婆。以前,魔法蜡烛的故事是用童话方式讲述的,是突然被赋予的奇迹;现在,她才明白,童话的背面,是外婆承受了巨大的苦难,秉着强大的内心力量,才有了这个家。
外婆和米拉贝和解了。米拉贝得到了接纳和认可,她所代表的新的价值理念也迸发出极大的生命力,于是家庭系统得以恢复,小屋重建,蜡烛重现——只是,这一次,是由米拉贝带来的强大内心力量。
通过核心意象的分析,我们知道了魔法蜡烛的象征,现在就可以回答:为什么外婆自己并没有魔法?
我的理解是外婆和米拉贝都没有魔法,而她们恰恰成了新旧两代“家主”,那么把她们理解成能量统合者也许就通了。
心理学家荣格说,“我们的外部境遇是内心世界的向外投射”,据此我们也可以把整个魔法屋当成一个人的心灵象征。
“家主”就相当于一个人的“自我”,其他人就代表着不同的心理或能力要素。电影中的两种自我类型,我们姑且称为“外婆型自我”和“米拉贝型自我”。
在 “外婆型自我”的统合下,各项能力都要按照“更强、更完美”这个标准发展,不符合标准的就应该压抑。大力士二姐总要更强,不能觉得自己压力太大;开花大姐总要更完美,总是要符合审美标准;妈妈的治愈能力是有用的,受了伤要快快收拾好心情;姨妈的控制天气能力也很重要,因为情绪控制是非常必要的;表姐的千里耳能力和表哥的变形能力,有时候会需要;至于舅舅的预言能力,没有多少现实用途,而且不可控的它还具有统摄心境的能力,万一是负面的话,影响就很糟糕,这对于“更强、更完美”的自我来说,不太能容忍,那就压抑到边角旮旯的黑暗之中吧;安东尼与动物交流的能力,是一个新能力,还没来得及给一个标准……
那么米拉贝呢?她戴着大大的眼镜,我觉得这个形象设计也许意味着她代表“看见”能力,在心灵内部称为“觉知”能力。但这种能力没有直接的现实用途,相反,她会“看见”阴影面,所以 “外婆型自我”不喜欢她。
“外婆型自我”在非常时期战胜困难是最合适的,也只有这样的个性与标准才能生存并且成功。然而,当时代变了,处境变了,也许它就不是最合适的了。
在与日俱新的新环境中,大姐应该释放更多样的能量,不仅仅是开原来那几种花,而是可以开仙人球、绞杀榕、蜡棕榈等等所有的植物,重新定义美;二姐可以在吊床上休息休息,小老鼠也可以用它的力量送上一杯饮料,力量的维度并非只有一种……
对于舅舅的预言,以前人们一旦发现有灾难就恐惧;但米拉贝想要看看更多的事,结果发现灾难之后还有救赎。如果灾难不可避免,那就去找出原因、寻求拯救办法,而不是讳疾忌医。
这些能量的释放,是“米拉贝型自我”带来的。所以,米拉贝与外婆的和解、相互接纳和拥抱,就象征着新时代的心灵重构。当米拉贝的手触碰到重新建起的房子大门把手时,整个房子突然被赋予了魔法。这就是米拉贝的特别能力。她代表一种更完整的自我,是容纳了觉知、促进、释放等能力的心灵,也有了更大的心理空间去直面灾难、从长计议。所以在最后她拿着新的门把手,外婆问她你看见了什么,她说,“我看见了我,全部的我”。
这个新时代,就是我们的当下这个焦虑弥漫同时与日俱新的时代。刚刚经历了“双减”政策的中国家长,不知道看这部电影会不会特别有感触?家长的焦虑,是不是跟外婆很像?让培训班塞满孩子所有的时间,希望孩子像完美大姐那样或大力士二姐那样?
我也认识一些很优秀的老师,他们之所以能成功杀出重围,是因为在艰辛的童年中形成了“外婆型自我”。于是他们也像外婆那样要求自己的学生。但时代变了,而且变化越来越快,想要培养孩子的某种能力,不是只按照单一的标准(尤其是你自己的标准或机械的标准)更强更完美,而应该从根本上培植孩子的活力、智慧和创造力,才能面对未来。
作为一个组织的领导,有时候跟家长也是相似的。当然组织有很多类型,也可能会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但以创意或研发为主的组织,我想应该像米拉贝“解放”大姐、二姐那样,促进员工释放更大的自主性和创造力才是一个有生命力的组织。
我们这个时代,科技发展太快了。机器会承担越来越多的工作,凡是有“标准”的能力——也就能够程序化,也许将来都能用机器来完成。那么,机器所不能做的,就是那些前所未有的事物和无法标准化的东西——它们的出现,需要“米拉贝型自我”来容纳,包含直面问题、实事求是的勇气在内。
总的来说,我认为迪士尼这个故事很有当下性,是个很不错的努力。不过,在艺术表达上,我觉得结尾收得有点仓促:
外婆和米拉贝在河边和解的情节,表现力还是太轻了点,如果在漫天黄蝴蝶中祖孙有一段对唱更好,因为这两个人的对话和交接是重点。这首歌也应该重点雕琢,成为能被家长和孩子对唱的歌曲。
最后米拉贝给魔法小屋带来了新魔法,大家的魔法也都恢复了,多表现一点魔法的新面貌会更好,这样才能更凸显米拉贝带来了怎样的变化。比如大姐生长植物的能力,起初尽情释放时只见破坏(在小镇道路和房屋乱长、阻挡了道路),最后是不是应该再呈现一些更好的应用呢?
不过,电影总体还是合格的,推荐合家观看,尤其是大人要看。对于小孩老说,是一个奇幻冒险故事;对于大人来说,也许会受到一点我所说的这种心灵重塑的启发。如果孩子不大不小,希望探讨故事,那么我所写的这些分析,或许可以参考。
【作者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于个人公号“在南山之南”。转载需获得本人授权,并按规范标明作者和出处。尊重原创,才会有更多原创。】
(原载于)
一个常识,迪士尼的动画片不会,也不能是恐怖片。但是,这并不妨碍它变得或显得恐怖。
恐怖的观感,可以来自于古早时期那些堪称半截「童年阴影」的场景,比如《白雪公主》昏黑森林中的仓皇逃亡,《小美人鱼》里乌苏拉的诡异现身,《狮子王》中刀疤的狰狞反目……这些跟场域、角色相关的暗黑记忆,大多直截了当,而且很快就会被象征光明或安全的人事所遮盖。
不过也还是有往深处挖的,像是新作《魔法满屋》,就在心理、社会层面有许多诡奇的流连与探索。
这电影,当然也贴满了「合家欢」「喜剧」这些必备的标签,但拨开表层的符码,判断它是一部非合家欢的恐怖悲剧,也未尝不可。
马瑞格家族的发迹,源于一个悲剧。那年刚生养三个小孩的年轻夫妇佩德罗与艾尔玛,与其他同乡一块,被侵略者逐出家园。而当佩德罗牺牲自己,以换求其他人存活的机会时,艾尔玛意外得到了一根魔法蜡烛,让他们可以遁入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不仅如此,蜡烛还给了艾尔玛一座充满魔法屋,即电影原名的所指。这幢拟人化的房子,有点像《美女与野兽》那座被诅咒的城堡,楼梯、地板、闹钟等等,都可以具有生命形式与意识,尽管不是凡人所变。而且,这降临的神迹,自愿沉降到管家与仆人这种低于主子的阶级上。
以艾尔玛为首的家族日益庞大,因为世代可以承继魔法,他们成了守护者与引路人,在本地的高位十分稳固。艾尔玛一直强调能力与责任的对等宗旨,惠民之余,也是一种区别于芸芸众生的宣示。
回过头看那年的侵略,结合《魔法满屋》的哥伦比亚背景,完全可以联想到「殖民」。而在某种程度上,马瑞格家族与当地民众之间,也凸显了权力、武力、知识、资源等方面的不平等,唯一的本质区别是,他们没有以坚定的殖民姿态,去剥夺对方的权益,甚至展开奴役。
但是,为了维系这权重,艾尔玛在获悉魔法屋出现裂纹,烛光渐渐变弱,而他们赖以为生的魔法也在消退时,选择了对内对外的隐瞒与否认。当女主角,即她的外孙女米拉贝在又一场树立威信的盛宴上指出这点时,使用公关手法瞒天过海的她,就成了这则没有反派的故事里绝无仅有的「反派」。
这种设置其实算是新鲜的。毕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族中老者就该跟《花木兰》《海洋奇缘》这些故事那样,负责爱、温暖以及包容。实际上,艾尔玛在电影一开始,即米拉贝即将去领用魔法前,她也是这样的。没想到事与愿违,自此这个外孙女就成了需要防范的捣蛋鬼了,而她们之间的对立关系,就转变为故事的核心。
从这里开始,一种经典的「公主」模式出来了。这模式主要有二,其中之一是等待拯救的古典路数,比如《睡美人》《灰姑娘》,另一种则是从《风中奇缘》《花木兰》到《冰雪奇缘》《寻龙传说》,那种愈演愈烈的「反客为主」。米拉贝必须要去反抗与拯救,才能完成「公主」的使命。
但跟其他人要反抗劲敌不同,外婆构不成她起身抗击的明确对象,尽管那些不妥当的作为就摆在面前。
这就注定了她不会像《冰雪奇缘》的艾尔莎那样,尽管大家都在反抗自身的异类属性,但别人拥抱自己后走向了能量与心智的进阶,她还无法迎来那么巨大的蜕变。特别是,她还没有办法看到家庭旧制本质上的没落,即便看到了,也不愿相信没落会是必然的终点。
那么这个本就特意设置得相对普通的姑娘,在反抗什么呢?可以这么说,她起码是在反抗现代人,尤其是现代都市人的精神困扰。
《魔法满屋》的屋子有着最亮丽、温馨的设定,但要说是某种精神牢笼,也未尝不可。里面的人不只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而是在完美泡影下,成了傀儡,甚至心理问题十分严重的患者。
力大无穷的路易莎成天把重担往肩膀上扛,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隐喻。她没日没夜地助人,不一定是「为乐」,而是担心自己一旦失去了力量,就不再具有价值,哪怕那份期待,已经过于沉重。
她的姐妹伊莎贝拉方方面面都贴合主流的公主审美,虽然被米拉贝吐槽「公主病」,但是甜美造型加上可以变出无尽鲜花的魔法,收获了外界对她「完美」的绝对评价。可偏偏就是这「完美」二字,放大了她无处释放的躁动与刻薄。
有一个场景是她在敌对情绪下创造了一只仙人掌。她惊喜地发现这个不对称,也就是不「完美」的植物,竟也可以是自己的作品。对照着满室公主粉的花卉,这个终于要容纳进异色的人物,实在有着枷锁内的无尽凄凉,不然,她也不会一头栽向指定的婚姻,甚至在为失去而感到难过,或者说,感到应该要去难过。
她们的姨母佩芭,情绪会左右天气,头顶那朵总是需要花费心力去控制的乌云,就像是一冒尖就要被掐掉的坏心情,对应的,是必须时刻绷紧的私人感情。
在不能外露的态势下,她的女儿朵乐虽然有顺风耳,但是一切秘密,总是尽量去独自消化。她的儿子卡米罗可以幻变成任何人物,可是,那也不过是一个个躲避现状的驱壳罢了。
最惨的是艾尔玛的儿子布鲁诺,在族中连名字都不能被谈起,一如伏地魔,然而原因不过是他看到了未来。更可怕的是,他并不是离家出走了,而是经年累月地躲藏在魔法屋的暗角,每天伴着家人的吵闹声响,孤单度日。
在他这里,知识构成了原罪。而整个家族,或者说他们所坐落的这个世外桃源,就有了伊甸园的意味。布鲁诺知悉了未来,掌握了魔法可能衰退的讯息,也因此感受到了羞耻,就像乡民所指摘的那样,找他卜过后得知金鱼明日要死,果然死了,那债就是要背到他身上的。这样的人,注定不能被周遭所容,甚至不能被自己所容了。
其实艾尔玛自己,也是一个PTSD患者。她这些年所做的,不过是把当初感受到的恐惧感和无力感封锁起来,然后通过身份置换,以非暴力的方式站到曾经对立的高位,进而化身为别人恐惧感与无力感的来源。
不难看到,每个人都有严重的心理障碍,而我们这些现实中人,可以轻巧地在他们身上找到经历与情感的投射。《魔法满屋》的可怕,就是昭告天下,我们也一直被困在那个房子里。
无形中,艾尔玛构成了这样一个权力结构:她在顶端,尽管并无魔法,但是开宗立派的长者为尊;其下的儿孙,全都要在她明确的法则与界限内发挥价值,但要是越界,或是声张,打破了所谓平衡,那就是万恶不赦;至于两个女婿以及米拉贝这些没有魔法的人,只能在金字塔底下,成为被布施,甚至被怜悯、被警惕的对象。
所以米拉贝在很长一段时日里,一心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不是暴力推翻,而是让自己晋级,脱离底层身份。
于是她决定孑然一身去冒险,查明家中出现裂纹的真相,守护魔法的长生,归根到底,还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准确点说,就是在这个需要完美作秀的体制内的价值。
但很显然,这个价值是很虚的。毕竟同一屋檐下,这些几乎连灵魂都不敢拥有的人物之间,多的是疏离与排斥。可以说,这座魔法屋,是封闭世界里的一个封闭小世界,是一个对「价值」有着畸形标榜的公司、职能部门或者社团,或者就是当今社会的逼真现状。
穿行在现代人精神焦虑范本里的米拉贝试图去迎合,那就成了一种蛊惑的行为了。
但是就跟迪士尼其他动画一样,这噩梦般的现状,都是要打破的。而女主,通常肩负着这个责任。
《魔法满屋》在末尾,有让米拉贝迷迷糊糊地「看清」现状。她试图改变整个家族的观念,让他们看到聆听的价值,互助的意义,以及解放的快乐。
她是要把精神枷锁这只巨龙给屠掉的,但是还没有动刀,她就为意外伤害到龙而黯然神伤了,而更重要的是,当象征着神秘与权力的房子倒塌后,突然之间,反派不再是反派了。
也就是说,米拉贝在竭力消解自己的边缘身份时,陡然就成了主流的中心。艾尔玛把她的思想听了进去,「洗白」成了一个仓皇的动作,而电影开始轻飘飘地推向了迪士尼式和解,什么问题都好,有一个拥抱就行,布鲁诺与艾尔玛之间,就尤其敷衍。
我们当然可以说迪士尼又一次在结局处理得仓促。但是,房子自行重建,如同老一套秩序死灰复燃,哪怕几个角色已经完成了自身思想的启蒙,比如最后合照的不规整,就透露出这种讯息,但是,这座象征旧宗族、旧习俗的房子,依然不会是绝对自由的所在。
可迪士尼是永远不能背叛自身叙事逻辑的,也就是说,无论多大的困扰与仇恨,都要在结尾化解。《魔法满屋》这个迅速拉拢的结局,就有了一种粉饰太平的刻意。
像是童话故事,非要切掉「永远幸福下去」之后的部分,才好构造一种梦幻的美感。为什么迪士尼旗下《旺达幻视》里的旺达,在遭遇精神重创后埋首喜剧堆?道理也在这里。
绝命镇还没有逃出,被控制的人只能笑着流泪。这套尤其被好莱坞买账的恐怖叙述逻辑,被《魔法满屋》接得稳稳当当,而米拉贝可能连泪都不会流,这样看,迪士尼这回的画面越漂亮,歌舞越嘹亮,实质就可以越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