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 Malchik russkiy / A Russian Youth
导演: 亚历山大·佐洛图金
编剧: 亚历山大·佐洛图金
主演: Vladimir Korolev Mikhail Buturlov Artem Leshik Danil Tyabin Sergey Goncharenko Filipp Dyachkov
制片国家/地区: 俄罗斯
上映日期: 2019-02-10(柏林国际电影节Forum单元)
片长: 72分钟 IMDb: tt9681728 豆瓣评分:6.7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小男孩是如同一个冒昧的闯入者的角色进入军营的,闯入的性质赋予了他士兵的身份,也成为他各种不幸遭遇的来源。第一次的闯入是一种主动性的行为,影片开头男孩说明自己进入军营的理由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这是一种隐晦的编导话语,和《西线无战事》一样指涉着关于一战的政治讽刺。
正常的秩序下,男孩的年龄和他的身体,对于军营来讲都是不合格的。即便是在健康的状态下,像男孩这样的人进入军队也是一种累赘。战争应当是大人们的游戏,或者职业军人们的游戏。一个稚气未脱、尚对世界了解不健全的孩童,是不属于这里的。一战或者任何穷兵黩武的战争的荒谬之处在于,类似这种事情屡屡发生,这也是现代视角下观察战争题材文艺作品或创作战争题材文艺作品一个常见的人物设置,它天然的带有荒谬属性和战争批判的意指。
很快,男孩为自己天真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代价首先体现在身体上的残缺,就是失明。孩童的天真和最后的异化形成了一种明显的剧作转折和对立,埋下了悲剧的起因,仿佛是一种原罪。
之后他的几次闯入,则全是被动的,男孩也多少付出了其代价。失明后,他在医院中醒来,慌乱中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些自己身上的遭遇和异常,但是他慌乱中踩压伤兵的的行为很快惹了众怒,他遭受到了一众伤兵的毒打。遭受毒打是明显而又激烈的外部动作,容易唤起人的悲悯心。可以从另一个遭受毒打的深层次原因来看,就是男孩尽管失明,但未摘下纱布之前,男孩的内心只是一种纯粹的恐惧。从普通人变为士兵是一层痛苦的转换,那从健全人变为残疾人的痛苦则更加明显。
不同于自愿入伍,他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一现实,从他的角度看,他只是在慌乱间闯进了伤兵营而已。这是被迫进入。伤兵营里诡异的一幕是没有人不接受自己已残疾的现实,所以当男孩的行为惹的众怒的时候,他慌乱的举动就变成了一种不被允许的闯入。
之后他被推搡到军官的饭桌前就餐。尽管他很礼貌,但他的行为再次惹怒了军官,其他人都当起了看客。男孩咬紧牙关,似乎在学会慢慢接受这一切。之后在收音器和小镇遭遇战里,他的闯入属性也一再重复。我们可以悲哀的看到,小男孩闯入了黑暗,从此只能被迫接受各种屠戮。
在我看来,《俄国青年》里最具话题性的表达就是全片都在展现着对男孩身体的剥削(exploitation)。在故事的开始,男孩迟疑的拿过一把递给他的步枪,镜头呈现出一个仰角,枪身有他人一样高。男孩此时作为一个健全的人,他是有用的,他被扁平化和收编为一个同其他成年男性士兵一样的人,拉开了他或者像他一样的男孩们在一战中悲惨命运的序幕。
但男孩此时仍有自己的主体性,在战壕里,这个一战中同坦克飞机一样极具标志性的战争符号(一战有太多残酷的堑壕战),男孩拿起了他的手风琴。他不像拉赫的曲子一样经过精心编排,更不像画面里交响乐团一样费心排练,男孩只是随心所欲的拉起一个同战场声音完全不一样的乐声,就足以令战壕中的士兵感到振奋和愉悦了。男孩脸上挂着笑容也是在回答他之前所表明的那样:只是想做点自己能做的事。在他眼里,拉起小小的手风琴就已足够,他没有认为自己一定要上战场进行杀戮。
可悲的是,当他被拖进战场后,命运看似给了他一个选择(抢还是手风琴),但又无情的强迫他选择了毁灭:手风琴被摧毁了,很快他也跟着失明了。男孩的第一层剥削,就是去掉他的天真,使他变为一个士兵。
更残酷的剥削还在后面,就是彻底的去人化,将男孩器化成一个可用的工具。尽管身边的人不断强调男孩的眼睛瞎了,言下之意男孩已经无用了。但战争和周遭的上级还是毫不犹豫的将男孩身上最后一点可用的价值都剥削干净了。
男孩戴上那可笑的扩音设备,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张了触须的怪物。他幼小的身体在巨大的扩音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扩音器与身体进行夸张对比之余,也在画面里使一个人的身体和有用之器物融合了。这种融合产生的怪物才是终点。
战争剥去了他的眼睛,现在他有一双巨大化、显影的耳朵,搜寻着那些可怜的信息。
近年来,国外有一个很类似的怪物想象就是警笛头(siren head),他是一个瘦长电线杆形,长着一双巨大的扩音器耳朵,通过传递声音吸引人的注意力杀害路过的人。这是一种拟人的想象,将常见器物变形、人化,从而产生恐怖感,诞生了怪物。男孩则相反,他是从人被物化成机器,从画面的远景镜头里,他与硕大的扩音器合为一体了,成为了战场里那个隐秘而又恐怖的怪物。
战争剥去了他的眼睛,现在还要夺走他的耳朵。这种掠夺和剥削,是无休无止的。尽管耳朵还在他身上,但也只是庞大战争机器的螺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