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我只看了一遍,而且开头我还有几分钟在回复消息,没有好好看,不过我也不想看第二遍去细品了。以下内容涉及剧透且完全凭借影院观影后的第一印象评论,如有失实或错误,你顺着网线来打我呀
今天看了两场电影,中午是补了一遍《误杀》,还原度还可以,一些BUG也能接受,至少故事讲的不错,在影院刚恢复限制人数的情况下,上座率算是极高。下午这《抵达之谜》就显得惨淡了,仅仅5个人,还包括我和拉我试毒的小伙伴。
先来说说剧情,故事其实很简单,简单概括一下主线:4个不学好的学生(赵小龙、方圆、三皮、大四)在1个无业游民(武义)诱导下偷了沙船的油去卖钱,结果事发起冲突被揍,于是4人又在这无业游民的挑唆下烧了艘沙船报复(还是该无业游民亲哥哥的船,人类迷惑心态)。在烧船之前冬冬(女主)为了帮赵小龙(主角李现)还上欠船老大的油钱,拍性感挂历照(感觉就是90年代的正常美女挂历)赚钱。可她也不认识船老大呀,就找无业游民代为转交,且坚持要当面看到武义还钱平事。怎料武义当晚烧船决心已定,将冬冬锁在了自己船上(兄弟都有船,果然无业游民都是财主)。武义锁人这幕正好被大四和三皮看见了,于是前来解救。因感情线问题(下述),大四临了对冬冬说了一句不要脸,冬冬那哪能服气,两人发生争执,大四失手将冬冬推入水中(电影中含蓄表达人已死)。此时电影已经过去三分之二,预告里的主题才刚刚出现,后面三分之一就是小龙执着的寻找了。
还有感情线:男团女团怎么相遇的我没看上,好像是打枪认识的?(就是开头没细看那几分钟)反正就是大四和晓美走在了一起,最后也结婚了。冬冬喜欢小龙,小龙也喜欢冬冬,但男主就该有男主的高冷,青春也就是有青春的憨憨,死活就是不说。冬冬被气到和自我感觉良好的方圆走在了一起,可心里又还装着小龙。而小龙心也里是执着的装着冬冬,导致冬冬失踪(死亡)后一直没有放下寻找的执念
影片大致就是这样,主线剧情和感情线其实是一体的,但我这一直不及格的语文水平,只能分开说,感觉好像和编剧一样,依然没说好。这也是根据我观影记忆重新梳理的故事框架。可以看到我基本没怎么提找的事情,因为.....有点不值一提。
当然中间还夹杂了许多小故事,比如男团去小片场看黄片啊,男团撩女团啊,大四和晓美没羞没臊啊,男团陪冬冬参加体育选拔啊,武义打麻将欠债啊,大四打杂歌舞厅被抓啊,小龙为了寻找冬冬,绑架武义,“审问”大四啊,武义成了一个黑心商人啊。
为什么只给一星
作为贴着剧情标签的电影,影片的叙事枯燥乏味,让人昏昏欲睡;节奏拖沓,以失踪寻人悬疑预告的电影,拖拖沓沓的用了一个多小时来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看完电影可能会发现,三皮对剧情的推进、故事的增色、人物的刻画几乎没有贡献,删掉他的全部戏份也没有丝毫影响,同样的,还有武忠这个角色,你看我压根就没有提到他(因为他的戏份也少的可怜,有时候都认不出来这个人是武义的哥哥)。剧情同样也是,影片充斥着意义不大的情节和画面,比如武义打麻将欠债的剧情,就算没有,我们也能从之前烧船的主线感受到武义的偷奸耍滑、黑心,这个剧情并没有让人物更加立体,删掉也完全没有影响。又比如小龙绑架武义后有贩子敲门推销东西,为了营造紧张氛围的情节,观众完全感受不到紧张之感,只有滑稽和吐槽。还有之后的方圆找了一个废车店当学徒的那段,也只是轻微铺垫了一下方圆成年后的营生,删掉以后凭借台词,观众也完全不会觉得突兀。
作为贴着爱情标签的电影,影片无论是从表现手法,还是故事选择、安排上,都很难带动观众的情感,很难让观众与角色之间的情感纠葛产生共情,观感极差,丝毫不会因为一些剧情波折而有情感上的波动,心如止水,除了想吐槽,没有别的情绪。画面剪辑设计也有问题,举个例子,影片是怎么刻画大四和晓美的没羞没臊的,就是将很写实的正真的干柴、烈火和亲吻搂抱画面交叉剪辑,而且这个干柴、这个烈火,都缺乏美感,看了完全分泌不出亢奋的激素啊。又如之前提到的方圆做学徒,导演特意留了方圆在店旁边将杂乱的废轮胎摞好,拿出一个,一脚踢去,轮胎滚出好远,最后倒下,我感觉这个镜头可能含有深意,可能想表达什么,但是直到看完全片再回想,还是有点云里雾里。还有小龙在监狱盘问大四的时候,镜头给了大四嘴巴很长时间的特写,猜测导演可能是想表现大四的紧张、后悔、羞愧这种复杂的情绪,但实际画面,就像是在特写一个精神病人。
这里也牵扯到了部分演员的演技,包括主演也一样,缺乏细节的张力,让我时时感到跳戏,明明知道这里是想表达这个,但是情绪却完全带动不起来。而主角李现,更是全程高冷脸,冬冬失踪后加入部分愤怒脸,上诉嘴巴特写后切换到李现的表情,我当场笑出了声,立马想截图当表情包,完全没有当时情况下观众该被感染到的情绪
讲故事,无非分为两个阶段:情感的累积、爆发。该片的累积是一塌糊涂,自然也就不会有爆发。一部电影,连基本的故事都讲不好,低分是必然的。然而有的电影虽然故事不行,但是选角到位,有独到之处,还是有分可加的。《抵达之谜》故事一般,叙事糟糕,制作普通,音乐...有吗?演员演技不到位,导演画面处理有问题,甚至前半部分画面,抖动现象很严重,不知道导演想通过这种抖动表达什么,有没有知道的影视大神可以点拨一下我这个小白爱好者。
最后,存粹是一个影视小白级爱好者观影后的不吐不快(主要还是心疼我的电影票钱,有这时间,有这钱的,我再看一遍魔童,支持一下发展中的国漫不好吗),如果有不同的声音,欢迎讨论,恳请指导。或者,你来打我呀。
导演和编剧很可能是以自身的男权意识来想象、要求、规定女性,使女性从属于男性的暴力、力量、金钱、欲望。而女性的主体地位,则一直受到压制。
虽然有不少人写了《抵达之谜》的影评,但少有从性别角度切入的。近年来“性别”正成为最能牵动共情和引爆公众的话题之一,女权运动在世界范围内兴起,同时也引发了一些争议。在国内的互联网空间,“女权”一词在很多时候已成为贬义词,主张女权在很多场合被讥为“一手好拳”“拳师”。怎么看待性别?如何看待“女权”?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但笔者以为,我们至少应该能够察觉到《抵达之谜》中明显的男权意识形态和对女性的不尊重。
男权心理的典型表征,就是暴力。在这部电影中,暴力贯穿于电影的始终,成为近乎空气般的存在:群架,脏话,放火烧船,打砸店铺,黑社会帮派,绑架……男性先天的力量优势和冲动的荷尔蒙随时准备着将任何事件诉诸语言和行为上的暴力冲突,影片中的男性几乎达到了不动手不快的地步。他们甚至对女性动用暴力,冬冬的死亡,就是由暴力导致:大四根本不听冬冬的解释,将头脑中臆想的推测强行当做现实,指责冬冬,与其发生肢体冲突,误将冬冬推下江。没有男性暴力,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悲剧性结局。这部影片被分类为青春爱情文艺片,听起来好像是较清新的类型,但片中如此多的暴力,实在让笔者难以将这部影片和“青春”“文艺”这样的词语联系起来。
有人说,八九十年代的社会上那些小混混就是那样,这部电影描写得很真实。没错,电影当然需要正视历史现实,《抵达之谜》也确实描绘了八九十年代社会的真实图景。但关键点在于,导演是以什么样的眼光去观照历史的。在这部电影里,我们似乎看不到导演对历史的反思,对男性热衷于暴力的反思,反而影片流露出的,是隐隐约约的对那个暴力年代怀旧、留恋的氛围。
有人将这部电影定义为“成长”题材电影,但很可能,主人公的“成长”是未能实现的,甚至是失败的。当影片的四个主人公来到现代时,他们看似改邪归正,成为有工作、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而他们的男权心理并未消退,只是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金钱和物质欲望。高级温泉会所,豪车,高档料理,汽车美容金卡……这些金钱和物欲,是男权意识形态的另一表征(我们可以参考顾城的概括说法:“他们喜欢外向有力的东西、概念的东西”,将暴力、物欲、名誉、战争等划为男权心理的典型内容;也可以参考贾宝玉的“女儿性”理论,他认为女儿比男人更洁净,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男人追求功名利禄而女儿不追求)。而更为直接、明显的表现,仍是暴力:四兄弟在温泉会所中重聚,肢体冲突再现。暴力的基因,在四个人身上没有减少。男权心理在四个人(包括男主)上没有减少,所以,我们也许可以说,男主的“成长”是不成立的。
我们再来看最关键的问题:女性。导演似乎将本片中的两个女性刻画成了失去独立自我的男权意识形态附庸。女性喜欢上男性,竟然是因为欣赏他们的暴力基因(痞气、流氓气),比如欣赏他们在摩托车上用气枪打气球。当几个男人耍无赖,对一个中年男老师动手时,冬冬竟然同情他们,放弃了校车而选择和他们一起回去;当男性去偷油而被群殴后,冬冬非但没有鄙弃他们、与他们断绝关系,反而继续同情他们,因为暴力而爱上赵小龙,替他们还钱……笔者身边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女性告诉笔者,那时确实有很多小混混,但绝大多数的女孩子根本不敢也不会和他们混在一起,甚至极力避免和他们搭话,所以她很难以理解影片的叙事逻辑。试问当下的女性们,你们所欣赏的异性,你们的爱情观,真的是《抵达之谜》中冬冬那样的吗?电影中对女性价值观、爱情观的描绘,不是对你们真实心理的部分歪曲吗?这部电影对女性心理的想象,很可能是男性导演和编剧站在男性立场上的主观臆造。
而且最关键的是,笔者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女性自我意识会觉醒,反思过去,逐渐走向独立,如果这样,那这部影片无可厚非;但实际上,导演和编剧并没有这么安排,两位女性从始至终没有摆脱男权的桎梏:小梅之后成了陪酒女,步入中年后嫁给将冬冬推到江里的大四,成为一个普通的黄梅戏老师;冬冬一直同情四兄弟,甚至自己拍摄卖弄风情的照片来为他们还油钱,却被大四推入江中丧失性命。两位女性自始自终都是男性伤害的对象。时间和社会的发展并没有使两位女性走向独立,她们自始至终似乎都是男性的附庸。在这部电影中,女性看似没有失语,但实际上却好像是幕后的男性导演和编剧替她们开口讲话,女性的话语权事实上是被男性剥夺的。导演和编剧很可能是以自身的男权意识来想象、要求、规定女性,使女性从属于男性的暴力、力量、金钱、欲望,女性的主体地位一直受到压制,女性的心理、思想被部分歪曲。
2020年,女性的社会地位比起一百年前甚至几十年前,已经取得了很大进步。在这法律上已经规定男女平等的先进时代,已经有人怀疑“性别不平等”这一命题的真实性。显然,怀疑的人多是男性。男性自身并非女性,难以对女性的处境产生共情,所以在很多时候可能无法感受到女性遭遇到的不平等,甚至在无意识中可能成为女性的压迫者。成都14岁少女被性侵坠亡,杭州杀妻案,浙大强奸犯,中小学男教师性骚扰,家庭暴力,职场性别歧视……这些新闻无时无刻地提醒我们,女性在当今社会仍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和不公正对待;所谓的”性别平等“,距离真正的实现还道阻且长。而在一定程度上,我们也许可以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归为男性。即使是所谓的“女性自身的缺点和局限”,归根结底,似乎也是男性造成的:男权作为强权,以其难以挣脱的力量笼罩在女性之上,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规定、要求女性,使女性自身对歧视、伤害麻木,甚至伤害自己的同性。很多女性已被父权社会的关系结构和意识形态逐渐同化,自身融于其中而不知。当今中国的互联网空间里,“女权”一词已被污名化,在很多场合成为贬义词,因为公众认为一些女权者走向了极端。其实,这是一些“女权主义者”自身被男权思维同化所致。比如就2020年的“papi酱孩子不该随父姓”事件来说,那些批判papi酱让孩子随父姓的女性,她们的批判本身就是男权的:孩子姓氏随父还是随母完全是个人的自由选择,想要剥夺别人的选择自由的这种行为,别人的选择不符合自己的意愿就大加批判的行为,就是专断的男权思维。
《抵达之谜》的导演、编剧主观上不可能有歧视女性的意图,但作为男性,他们对自身的男权心理是不自觉的,他们的创作“无意识”将自己固有的男权意识形态不知不觉地铺展在整部电影之中。伦敦艺术大学校长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曾发出论断:“世界上所有问题都能归结到一个病根:有Y染色体的人的行为。”这当然是一个以偏概全的偏见,但似乎确实点出了问题的实质。 我想,只有男性对自身男权心理有自觉性的认识,只有女性察觉、反抗男权话语体系的笼罩,社会在性别问题上才能取得更多进步。
(本文仅从性别角度评论影片,不涉及对演员演技等其他方面的评价)
“他们(指FIRST影展同事)会担心我的工作不能够聚焦在影展上……所以,我都38岁了,我拍部电影又怎么了?我还要继续拍下去。”
和宋文老师聊到兴头上,他像个大孩子似的,“耍”起了小脾气。
因为《抵达之谜》终于在今天(7月31日)抵达电影院,这部从2014年就开始规划的电影,让号称“中国最有影响力的青年电影节”西宁FIRST影展的创始人宋文正式追加了一个新身份。
导演。
电影节创始人拍电影,听上去既优越,又有点危险。
优越,自然是大家对身份所带来的资源的想象。但其实,并没有。
海报上数得上大名的,只有FIRST名誉主席谢飞老师担任监制;虽然有一线流量小生李现加盟,但接拍这部戏的时候,《河神》还没播;没什么编剧大腕来整理剧本,FIRST策展人段炼都亲自上马,不断对剧本喊“No!No!No!”
危险,自然也和身份有关,电影节创始人当导演,万一,不成功咋办啊。
至少《抵达之谜》没有明目张胆投FIRST,虽然上映日期和FIRST举办时间基本同步。
其实你只要要看了《抵达之谜》,就知道这部电影其实是“安徽男孩”宋文的半自传,它的一个重大意义,是疗愈。
“2013年我在美国待了很长时间,那时候我老想过去的事,老想过去的人,它们就像幻灯片一样,一闪一闪的,它的开关你老关不了——就是说,再不拍,你就忘记了。”
一听到这,第一导演(ID:diyidy)对这个采访就放心了。
一来,青春伤痕这事,大家都熟啊,而且我和宋导都是大直男,好聊,好聊出料,果不其然,斯斯文文的宋老师,年少时也是为兄弟肝胆相照差点把别人打残的战斗狂魔,只是没想到,这次拍《抵达之谜》,他们反倒被流氓给围了。
二来,一切以疗愈为外部目的的导演,都会在电影里放入他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触碰的自我。
“我觉得其实拍电影挺操蛋的,你得把自己翻开。”
我做采访,就好这口。全文6000字,算是把宋导从来没在FIRST上体现的一面,全翻开了。
第一导演:这次不管你叫宋老师了,叫宋导。
宋文:都行,为了宣传需要。
第一导演:咱们从头聊,我发现《抵达之谜》之前叫《野蛮生长》,是什么意思呢?
宋文:2014年4月30号,《抵达之谜》在故事版里有了第一个分镜头,那时候立项申报不叫《野蛮生长》,叫《龙的骨头》,男主角名字叫赵小龙嘛。
后来审核的时候没通过,就想过好多别的名字,《白云苍狗》什么的,突然有一天我拿根大毛笔,铺在FIRST办公桌上,写了个“野蛮生长”。
可惜还是没有通过,最终就改叫《抵达之谜》了,是我们编剧陶日成想的。
第一导演:这片包括你在内,还有陶日成、李宗雷、段炼段总……怎么分工的?
宋文:我先讲讲李宗雷和陶日成吧,宗雷也是我们这里面武义的扮演者,是我们安徽人,陶日成也是我们安徽人。
第一导演:这是一个老家班底。
宋文:嗯,我这两个安徽老乡都是性格迥异,都是刺头。
第一导演:多大年纪?
宋文:应该都三十左右吧。陶日成是电影学院文学系,学理论的,他对剧作贡献最大的就是,怎么样去反类型,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还叫《龙的骨头》的时候,故事就是四个男生天天跟在两个女孩后面,然后姑娘被欺负了,四个哥们复仇,就觉得这故事没办法开机。
监制谢飞老师也一直不同意,他觉得这个太顺撇了,没什么太大拍出来的必要。
但是有一天,也是在我们互相刺激下,陶日成贡献了一个虚构的部分,就说我们这个姑娘被过失推到长江里去了,四个人里谁推的,不知道。
我觉得这个还挺迷人的,变成了一个隐秘的秘密,它就和成长勾连起来了,我们越来越学会了彼此隐瞒,彼此相瞒,甚至熟悉了说谎——你在生活里,你只是越来越会演戏了。
第一导演: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宋文:对,有可能是这样。这是陶日成在剧作上的一个非常大的贡献。那李宗雷呢,他是一个非常棒的话剧演员,演过《如梦之梦》《犹太城》,他能顺台词。
那是在五年前,在双桥那个办公室,然后我在我的办公室后面又租了一个大通间,我恨不得上午在影展办公室,下午就到我们后面那个楼里面,写一写,画一画。我有一大袋子的分镜脚本。
到了2014年下半年的时候,这个电影能在故事版上呈现出来了。我做了非常笨拙的一些事,就是在找方向,就是说我们到底是像《怒火青春》这样呢,还是像《神秘河》这样。
第一导演:忘说段炼了,他对剧本的帮助是什么?
宋文:他说“不”啊。
第一导演:这不行,那不行。
宋文:对,这是他做FIRST策展人的特点,策展人的工作就是说“不”。
第一导演:那你一开始做这片的真正起点,动力是什么?
宋文:我最早是在安徽大学艺术学院学戏剧的,我们那个老师,一个老教授,就说导演到底是什么艺术呢?他说导演其实就是研究人的艺术,这句话对我有长期的影响,就是我也在想导演到底是什么。
但是又有前辈告诉我,导演是选择的艺术,你每天就要到片场去选择,有一百多个问题,说这手表是用黑色的还是用白色,你得做出选择。
第一导演:这就是理论和实操的区别。
宋文:对,你必须做出一个判断。我2013年在美国待了很长时间,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我都在洛杉矶和纽约。
说去学习特别伪善,有点像壮游吧,我在UCLA(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草地上待了至少两个月,给了我一个特别长的想事的时间,UCLA那个图书馆进出还是比较自由的,我就在里面翻漫威漫画,六十年代的,像《精品购物指南》和《周末画报》那么大,扯远了。
就是我在那段时间有一个感觉,我就老想过去的事,老想我到北京干的第一件事,老想过去的人,就是现在故事原型中我这帮年轻朋友做的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它们就像幻灯片一样,一闪一闪的,它的开关你老关不了,精神压力特别大,就过不去——就是说,再不拍,你就忘记了。
幻灯片的开关要是关了,这事就结束了,所以你看我拍了一场着火的戏,几个哥们看着那个船熊熊烈火,特别有仪式感。
第一导演:说到烧船的那场戏,看着就拍得挺难的。
宋文:特别困难,我们跟派出所都打过招呼了,但是流氓又来了,就不让我们拍。
第一导演:啊?真的假的?来多少人?
宋文:真的啊,怎么也有20个人吧,就不让你拍。
第一导演:管你要钱是吧。
宋文:你懂的。所以船被燃烧起来后,我在现场特别感慨,我特别不争气,眼泪就下来了,我说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你知道我犯了个什么毛病吗?我在后期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脑子不知道怎么了,老觉得火烧得不够大,所以我就做了好多特效,还花了一点钱。
第一导演:啊?没看出来啊。
宋文:对,因为最后我又把特效去掉了,那段时间,我在想我到底怎么和观众沟通。
第一导演:是不是有点偏执了?
宋文:我偏执了,我说我是不是要燃大点,我就不相信那个火的那个劲儿。因为我烧了20多个燃烧瓶嘛,我跟李现他们说,一定要扔到船这边,别扔到船那边,那边的汽油布得不够多,底下是空的大罐子。特别神经!他们开始扔,扔四、五个都扔到空罐子那边去了。
第一导演:着不起来是吧?
宋文:是的,摄影机只能往前走一走,补几个近景。
最后我还是尊崇了真实,去掉了特效,因为我不想告诉观众,你现在心理是这样子的。可能大家和昨天告别有很多仪式感,但我选择了这个,我希望它客观一点,我不想误导一个信息,那么的燃情岁月。
第一导演:你的青春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就和电影里一样,游游散散地过完了?
宋文:我高二会考的时候,替一个朋友声张正义打架,我那个朋友怎么了呢?他喜欢一个姑娘,给人家写了一封情书,结果情书到那个姑娘班上的时候,被一个男的给拆了,在班上把我朋友那封情书给读了。我的朋友受尽侮辱,他就约了我们,说一定要高二会考的时候,把那个读信的揍一顿,至少得给干残,目标是要干残。
因为要堵人嘛,我记得我当时是带了拳刺的,我们很早就把卷子交了,然后在逸夫楼里那个卷闸门处等,我跟我哥们回头暗示了一下,意思就是说,你看着,我肯定给他干残。也就是电影里小龙回眸的那个镜头,我觉得那是我年轻时最高光的时刻,我就冲上去了。
第一导演:真跟人干了吗?
宋文:我手都打烂了,从逸夫楼一直追打到体育场,狂傲不羁,可洒脱了,太帅了。当时也没手机,也没给我拍下来。
第一导演:没受到啥处分啊?
宋文:因为我们会考是几个学校合在一块的,没人管到我们,就躲过去了。当然我觉得这个我要自我批评的,就年轻时代老有这种荒唐的事。
我是双子座的,的确有点分裂,实际上我把我心里想说的话,主要放在赵小龙和三皮身上了。
三皮有一点我自省的部分,他戴着小眼镜,也挺怕事的,他爸爸把他从当地的技校弄到上海,离开这个城市的,最后变成了一个上海大医生,很体面,他代表了人的一个方向,就是挺按部就班的,所以他一定不会把当年目击的那个事情说出来,当方圆再一次质问他的时候,他依然选择了沉到那个温泉的水下,吸了一口闷气,也就是说,今天的三皮已经变得相对世故、伪善。
我的自省,也希望引起大家共同的自省,从自我分析的角度来讲,我们转变了,变成了世界上那个规则的一部分,同时我们又享受着规则的乐趣,然后还彼此剥削。
所以当大家真的融入到世界的一部分的时候,有时候要抽离出来,要敢于拍自己。
第一导演:这个也跟这十几年来整个社会玩命往前赶有关。
宋文:关系特别大,就是九十年代之后,你想挣脱,你想分离成一个个体化的东西,已经变得非常困难了,这是经济发展的洪流导致的。
但是我就老想提醒大家,就是咱们不能不自知,咱一定要时刻做到知己。知彼我有百度百科,谁干过什么坏事搜索就得了,但知己更难。
第一导演:就是你敢不敢去暴露自己的缺陷。
宋文:对,所以我觉得其实拍电影挺操蛋的,你得把自己翻开。
我就要讲小龙,他可能是一个脑后有反骨的人,他不识时务,不合时宜。但生活教会了你,你必须得让大四回去,不要让他去那个人生对质的现场,他会觉得特别虚无,没有力量,这个特别可怕,小龙就留下了那滴眼泪。
第一导演:而且那场戏必须得下大雨,雨水对泪水的洗刷和消逝。
宋文:你说得对,我其实那场戏花了很大的力气,包括温泉会所的亭子是我搭出来的,因为他要进入到前景里,打破第四堵墙,而远景不是还有李现在打架的一个影子嘛。
第一导演:那是李现的替身吧。
宋文:本来是替身,从上海找来一个演员,长得还挺像李现的,但是他突然间就没赶过来,最后画面里打架的李现是我们灯光师大壮演的,他长得不像,但后背穿上衣服和李现一样。我还想强调一种舞台的感觉,我就让李现他们演得稍微过一点。
第一导演:实话实说,你觉得李现演技达到你的要求吗?
宋文:选李现我还是从角色出发的,因为从外部上,我需要一个非常硬朗的小伙子,他得穿上那个年代的黄军裤、白衬衫,穿那种弹力背心,戴一项链,所以李现那个造型一出来就是他了,就没跑了,我肯定不会选错。
本身他也有那种古希腊特别有力量感的,他的形体、面部结构,绝不是小鲜肉那个状态,这是从外部的,那从内部来讲他的眼神也让我感觉到有种孤独感,甚至有种忧伤感。
第一导演:李现现实里的性格就强吗?
宋文:我觉得有点强,他对自我的那个设定是有的,他一定有演员那个范儿。
第一导演:他怎么理解你那个时代的东西?
宋文:我们当时聊得最多的就是你怎么变成一个做什么事都要找一个说法的人,得有个道理,就是特别耿的状态,所以我们在这个角度就互相怼。
第一导演:李现表演难点在哪?
宋文:难点就是探监那场戏,情绪失控,角色在那个点上很难受的。另外一点,他这是一个都没有开始就结束的一段爱情,所以他那个表演是需要他高度失控,高度情绪崩溃,真的是鼻涕眼泪一把抓。那天拍得我压力也很大,谢飞老师都在现场。
第一导演:有什么操作办法吗?
宋文:拍的那两天大家都别跟李现说话,我们是在一个工厂里搭的监狱,首先我要保持他们不能受任何打扰,拍摄时相对肃静,就是这一场,让演员可以不受打扰。我也是慢慢诱导他,气氛也做得很好,光下能看到灰尘,那真的是撒了一把灰。
第一导演:直接拿土往上扬?
宋文:对,就是尽量在那个气氛的营造上嘛,让演员沉下去。
第一导演:拍了几条?
宋文:好多条,整整拍了一天。
第一导演:那过程中肯定他有没达到精神崩塌的程度,这时候拿什么刺激他?你需要了解李现自己精神上的软肋吗?
宋文:其实我们当时有说,就是一个人骗了你很久,又是你身边的人,你本身对这件事就崩溃,我们大概从类似于这样的方向去讲吧。至于演员自我怎么完成,他借了哪些力,那是他需要自己去处理的问题了。
第一导演:小龙这个人物,内心里是不是有一种自卑?家里卖鱼的,身上鱼腥味会让女孩注意到。
宋文:没有,我家里有很多人就在菜市场工作,你可能不了解这个行业,一般家里开冻库,日常是非常体面的,非常干净的,不是你想象那样。
第一导演:那女主角顾璇你怎么选的?
宋文:第一,因为剧本里规定她是消失掉的,所以我是希望她有一点悲悲的感觉,好像也有一种可怜的感觉。
另外,我们需要这个女生看起来好像比这几个男生都稍微成熟一点,成熟的女生很飒,很吸引少年。
第一导演:其实就是性吸引力。
宋文:我完全同意,你甚至觉得有可能……
第一导演:这真是个女人,她不是女孩。
宋文:对,我们大学经常有女生晚上去迪厅的时候把自己弄得倍儿成熟。
第一导演:感觉不认识了都。
宋文:对,但上课时候不那样,晚上突然间就那样了。
第一导演:那第一次让李现跟顾璇在一起碰的时候,这几个瞬间都是什么样的?
宋文:最初还没拍的时候,我让他们听舒伯特的《死神与少女》,然后让他俩一起拉片,《燕尾蝶》《苏州河》什么的。
第一导演:拍的时候,李现还没成顶流,后来你会不会觉得是一个蛮幸运的事,至少对电影宣传是个帮助。
宋文:是个lucky,我们确实关注度被提高了,有机会被更多的观众看见。
其实我们这个电影它相对来说比较强调真实感,甚至节奏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快,一开始你还要抵抗一些散漫叙事。
第一导演:没有主叙事来推动。
宋文:对,后面你慢慢看清楚它是一个三个人的视角,然后甚至还有点悬疑感,总之非常幸运。
第一导演:拍完《抵达之谜》,你觉得你那个幻灯片关严实了吗?
宋文:严实,我接下来可能也不会再做这样的题材了,因为我已经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从前期到后期,从去釜山电影节到今天有机会去公映,我40岁之前的那个困惑已经度过去了,我现在就四十不惑了,能想清楚的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实在是想不清楚的事我可能也没有能力去解决。
第一导演:你有跟小时候的发小说我拍了一个这样的电影吗?
宋文:我在这个电影前期的过程中,见到了其中的一个小伙伴,但其他有那么两位我的确也联系不上,就没有见。
后来我倒是主动选择了不再去找他们,我还是想,就是有一些人物实际上是综合了很多人的性格,这里有我高三阶段、大学阶段不同人物的性格,实际上是一个二度创作,它也不是真的有一个所谓的原型人物。
我觉得性格有时候很像一个人的毛病,就是它特别跟别人不一样,说话也好,动作也好,处理问题也好,这人怎么这个毛病,我对这个也特别感兴趣。
第一导演:你是FIRST创始人,又是新导演,怎么看这个双重身份?
宋文:在工作上没有打架,因为在FIRST电影节,我的标签是做推动的工作,它更多的像一个社会的公共身份,也能给我带来非常大的乐趣。
然后作为导演,这个身份给我的一点困惑是说,我的第一部题材稍微纠结得长了一点,我在之前也有几个想法,但是最终还是回到我最有冲动的题材上来吧,当然全世界范围内这么多的电影前辈都拍了那么多伟大的关于他们自己成长的故事,也不要有什么野心要去逾越它,我要回到一个简单的想法上。
创作时也犯了一些错误,但我在这个时候,我要回到我内心的强大需求上来。
第一导演:咱们FIRST的同事们,子为姐也好,段炼也好,一天、宁伟也好,他们怎么看你做导演这事?
宋文:有支持,也有忧虑,比如说段炼他得抽出时间跟我聊剧本什么的,这是支持的行为,我们在一起都可以说真话,说非常真的话,可以互相拍砖,互相打板子。
第一导演:忧虑呢?
宋文:他们会担心我的工作不能够聚焦在影展上,但其实我有平衡,因为现在团队已经非常成熟了。
所以,我都38岁了,我拍部电影又怎么了?我还要继续拍下去。
第一导演:那你的精神深处的这一瞥过了之后,你接下来的观察点会在哪里呢?
宋文:我老感觉整个世界是封闭的,就是你做工作也好,处人处事也好,你是被长期关押的,这个“关押”看你怎么去理解,不是说具体到一个监狱,或者是把你锁闭起来,你也可能是一个战争时期的集中营,但是你会有极强的求生的欲望,没有那么多的救赎者要去救你的,你求生的时候要靠你自己的,有时候想想,无处可逃,我就对这种类似的感受很感兴趣。
第一导演:只是一种极端的情绪的东西?
宋文:对,大概是这个方向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我就想尽快进入那个状态,把它写出来。
采访、撰文/法兰西胶片
*文中图片源自网络,如有疑问请联系本号。
*本文首发微信公众号:第一导演(ID:diyidy),更多导演影人深度专访欢迎关注。
因为短评放不下,所以就搁这了。
电影可能最大的问题是缺少一个中心人物,而这个焦点人物原本应该由冬冬担当(四人帮的故事应该围绕着她而起),但又奇怪地选了三皮作旁白(我觉得正确的旁白应该是小梅),而在他的旁白中,赵小龙显然又是主角,但他们这一群人,方圆又是个头,而大四对冬冬是个关键暗线……结果一边去中心化,一边群像又没立起来,就显得非常的碎块化了。
当然,还是有可以进一步推敲和玩味的细节的,比如最后那段不可靠叙事作结,挺让人想起杨德昌《恐怖分子》的同样作结,而且它这段挺让人想起杨的一个延续的主题的,比如在海滩上发现一具尸体的《海滩的一天》(《抵达之谜》相对应的是永远没发现一具尸体):相知相交的人在从自然状态(学校学生的身份)进入社会关系后,因为经历了完全不同的经历,而变得形同陌路,是成长还是绝望,或皆有……
然后是紧接着的挂历女郎这个剧情点,虽然是收线,但放最后想表达什么呢?什么乐观情绪吗……前后情绪就不太搭啊。至少跟前面这段赵小龙“放下”的不可靠叙事不太搭。没想通怎么让它衔接过来的。难道是这样:“导演,我可以放下了吧。”“好,你放下吧,不,让我再想想,你放不下。”放下了仇,放不下爱!?嗐,我可真能扯!
大四和小梅的燃烧暧昧和烧船那段应该赋预更深层的联系,大四除了跟小梅搞点擦边小色情,存在感太低了,不足以支撑起关键剧情点;其实最有意思的一个细节是,方圆失手(故意)将摩托车打翻到江里,这其实是一个冬冬(咚咚)命运的隐喻——就因为大家一起骑过,这陪葬品可还行——但我觉得这个动作是不是得交给大四更合适?或者说,精减一下角色,把大四和方圆并成一个也成。两两的三角关系的张力完全都没建立起来,而且两个女的五个男的搞什么啊,没搞几对基三角出来(比如赵小龙与三侠武义禁室培欲),怪不得群像失衡。
———追加:回应一楼———
这可不是观众仔细不仔细看的问题,是导演和编辑对剧情信息传达得到不到位的问题,毕竟近两个小时的电影已经不算短了,想单靠摄影撑起来还是不够的,单看摄影的话还不如去翻挂历美女。虽然构不上大型翻车现场,但要指责观众不仔细看,观众可不背锅。正如标题所说的Enigma,观众只是懵逼了,Arrival不到。
一楼提到的大四挂钩离间兄弟这个角度不错,但缺乏对大四这个角色的情绪加强,多做些铺垫会让观众更明白导演的意图——跟小梅讨论冬冬究竟喜欢谁的时候,而且仅此一次,只会让人觉得,他们那边三角恋还不明朗,你又来插什么脚!?(有这样的误解的可能不止我一人:《》)就像拍挂历这种也都是没什么铺垫的,都是仅此一处的回响,就太空中楼阁了。
而且兄弟情?所以说基三角看不出来……这么一说四人帮真的真的非常有必要变成三人帮。前面提到将大四和方圆拼成一个,只是一种角色戏份合理分配的提议,你像旁白三皮完全可以去掉(这也是我前面提到可以让小梅做旁白的建议,因为大四枕边人肯定有合理的“知情权”啊,也会让这个角色更有存在感),而且三皮旁白跟最后那段不可靠叙事一点也构不成视觉延续,但可以作为小梅对大四的当心进行合理追溯。
而且这么一来,在变成三人帮的情况下,武义这个角色也会更加值得玩味,他相当于一个小三,在冬冬-三人帮-小梅这组三角人物群结构中逐渐替代掉了冬冬。在这个基础上再重新构建武义与三人帮的一一对应关系(而武义他哥则替代小梅——忘记他叫什么了,就叫他武昌吧,配上标题感觉比较革命气息——进入新的这组人物关系,一个哥舞厅一个没有黑社会,顺势就搭上了;里面的换车剧情,对冬冬对小梅都可以作为一种影射),让观众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关系的异化,而不是像目前的,只着重于赵小龙与武义的禁室培欲戏,而武义与其他角色的互动在“关键事件”后只用了几个闪回镜头来概括。
最后说到冬冬挂历,更合适放到字幕后面作为彩蛋这样的结构存在,会让这个剧情点设计更加有张力,而且有字幕作为隔断,也不会存在视角追溯的问题; 而且,你知道还有什么更妙的解构方向吗?只要把旁白大胆地换成冬冬就行了(当然,要操作方便的话,就是将电影切割为数段,配以不同角色作旁白,这样追溯起来比较容易),这样一来,字幕之前的所有故事,都可以视为是冬冬拍挂历筹钱时对未来的幻想(跟挂历的时间属性也应衬)——这另一重不可靠叙事,有前一个不可靠叙事铺垫,就会形成有趣的互动,故事也有留白的余地,也让电影不止陷于一种廉价的伤痕文学中去。不说什么阳光吧,但我们的过去为什么大基调非得是灰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