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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厄运 Hereditary(2018)

简介:

    安妮(托妮·科莱特 Toni Collette 饰)和丈夫史蒂文(加布里埃尔·伯恩 Gabriel Byrne 饰)带着大儿子皮特(亚历克斯·沃尔夫 Alex Wolff 饰)生活,他们的小女儿查理(米莉·夏普洛 Milly Shapiro 饰)则交由安妮的母亲艾伦抚养 。实际上,安妮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十分疏远,艾伦去世后,查理重新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演员:



影评:

  1. 《遗传厄运》讲述了女主的母亲把全家人(包括自己)献祭,为魔神换身体的故事。是一部关于所罗门72魔神的电影,电影包含了大量神秘学的知识。

    虽然是恐怖电影,但是不同其他恐怖电影,这部电影的恐怖是在最后35分钟爆发的,前大半部分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平静家庭被不幸击倒的写照,让人感觉比较压抑。女主强迫女儿(妹妹)Charlie跟着儿子Peter(哥哥)去参加party,然而去到party后哥哥忙着泡自己喜欢的女生,留下Charlie一个人,Charlie误食了含有坚果的巧克力蛋糕,导致过敏性休克,在送Charlie就医的路上发生了不幸……Charlie死后,Peter沉迷大麻逃避现实,母亲去参加心理互助团体祈求减缓压力,偶然间见识了招魂术的威力后,在自己家里对女儿进行招魂。招魂后局面开始失控,女主前往介绍招魂给她的Joan那里求助,才发现一切不幸都是被人算计好的。剧情才瞬间由压抑变得恐怖起来。

    一.导演反复给出了官方剧透暗示,如下:

    电影一开始出现的遗书:

    反复贯穿全剧的Paimon符号:

    从外婆葬礼上就开始出现这个符号,女主和母亲两人都带着这个饰品,导演都给了特写。

    高速公路上的夺命柱子上出现了这个符号,暗示查理的死并非意外,而是邪教徒的有意安排

    Joan家里供奉的神牌:

    这个符号不断的出现,再联系一下女主和Charlie的艺术天赋,如果是对神秘学有研究的观众,基本能知道导演要说的究竟是什么故事.

    三个提示词的出现

    第一个提示词:satony 这是一句咒语,出现在女儿的卧室墙上,它本身在英语词典里面是不存在的,有外国网友用谷歌搜素后发现这个词最大可能性是是用来召唤死者。

    第二个提示词:zazas,出现在 Charlie 死后。这个词也是一句咒语,网络直接搜素是找不到任何有用资料的,但是查找时加上英文神秘mystery,会涌现很多内容,其中会不断出现“克劳利”这个名字,克劳利在历史上跟黑魔法关系十分紧密,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者。历史纪录曾经用黑魔法召唤恶魔,用到的咒语是“ZAZAS ZAZAS NASATANADA ZAZAS”

    第三个提示词:liftoach pandemonium,出现在招魂之后, 这个词的前半部分查不出任何意义,后来查了谷歌,发现在希伯来语里意味:打开,后半部分pandemonium=pan+demon+ium,pan作为前缀可以表示:泛、全的意思,”demon“表示恶魔的意思,ium作为后缀表示场所的意思,可以译为:魔窟,最早出现于弥尔顿的《失乐园》;

    导演一直在玩恶趣味的剧透。如果看懂这三个词,基本提前知道了结局。

    根据《所罗门之钥》一书的内容,派蒙属于所罗门72魔神之一,资料入下文:

    派蒙(Paimon or Paymon)别名:拜耶蒙(bayemon)

    所罗门72魔神排名:第九,位高权重的灵魂主宰,手握200个灵魂军团,其中部分是天使编制(你没看错,作为魔神他能领导天使)

    位阶:君王(最高级

    特征:男身女头,头戴闪耀宝石王冠

    坐骑:骆驼

    能力:传授召唤者名誉、艺术、魔法,解决一切疑惑

    忠诚度:所有恶魔帝王中排名第一

    派蒙

    所以完整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女主的母亲Ellen创立了邪教,通过与paimon结婚,成为了头目。下图这个场景只有新娘,从未出现过新郎,周围全是教徒。而且洒落的不是一般的花瓣,如果没看错应该是金币(结合插画内容,应该暗指魔神将带来财富)该场景很大可能是Ellen和paimon结婚。 (后文会给出其它证据)

    一开始Ellen尝试把自己的儿子当作Paimon的容器,但是失败了,导致自己的儿子在16岁那年自杀身亡。仔细看英文,并不是字幕说的“他的那些人格分裂都是母亲干的好事”而是“母亲把另一个人放进我的身体“,另一个人指的就是Paimon。

    女主生下Peter后,不给Ellen靠近的机会,所以Ellen没办法把Peter作为宿主。但是女主愧疚心里作祟,把Charlie交给母亲带,导致Charlie成了容器。这里导演一开始就跟我们做了强调,出现在外婆葬礼的夜晚,母亲说:你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她不让我喂你,因为她想喂你。然后导演为了强调不是喂婴儿食物,特意给了以下特写镜头:

    后面导演还给了其他镜头暗示读者,Charlie被附身:

    1.Charlie剪掉鸟的头部(太血腥不上图了)

    2.魔法阵里的工艺品其实都是Charlie做的

    这个场景也是在暗示女主一家人的结局:全被断头。这也跟召唤的是paimon有关,电影里paimon的插图有一个细节:骆驼上挂着人头。

    那为什么要选择Charlie?有以下两种种可能:

    1.女主哥哥的死亡,让外婆意识到男性容器不行,改成用女性做容器,所以才选中Charlie。

    2.女主哥哥的死亡,让外婆依意识到要用婴儿作为容器,但是女主不给他机会接近Peter,只能用Charlie。

    我偏向于第二种情况,首先,paimon的重要特征就是“女头男身”,身体是容器,容器必须是男的,而头部(即思想或者灵魂)是女的。也正因为这样才要换身体,才有了一系列的算计。同时也能解释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要折磨Peter?

    邪教徒折磨魔神的宿主,这不是找死吗?但是如果结合女主哥哥的死来看,就能解释了。如果宿主灵魂或者意识完好,那么很容易有排异反应(笑),所以必须先折磨Peter,使其精神脆弱,崩溃。这样才能让魔神更好的掌控身体。

    那为什么要选择peter而不是女主老公?

    peter和chalice是亲兄妹,某种意义上身体是一样的。但是父亲和Charlie不是,查利只拥有父亲一半的基因,又多了一半母亲的基因,如果这样换身体,难免会有风险。如果再出现排异反应就完了。不知道要等多久,可以说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所以,这是一个精密的计划,从Ellen接过chalice那一刻计划就开始了,而主导者就是Ellen本人,她决定要把一家人献祭,得到魔神带来的馈赠(具体是什么后文会分析)。外婆的去世只是计划的开始,坟墓被盗,外婆房间有黑魔法符号,尸体被搬到阁楼并画上符咒,统统都是教徒所为。

    Charlie只是容器,她的死亡只是为了释放paimon,释放paimon之后,才开始了真正的招魂仪式。这个招魂仪式是谁启动的?女主。他以为招的是Charlie,其实招的是邪灵。下面是Joan摆出的招灵桌,用来招peter的魂。

    “招灵桌”,是在进行魔法实践或召灵的时候桌子或祭坛上画的东西。原来的图案如下图:

    而当女主头断(断的方法有点恐怖,带耳机就知道怎么断的)peter摔下去晕倒过后(没死),他们启动了黑魔法,让派蒙附身在Peter的身体上(就是那一束光)。电影结局的魔法阵也是参考了《所罗门之钥》。必需品:节杖,王冠,亚麻长袍。另外那座邪像的头部就是查利的头。然后邪像右手向下,跟三位一神完全相反。

    《所罗门之钥》中文版

    影片在这里戛然而止,但是你完全可以想象邪神降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有人在问,邪教徒怎么会知道Charlie在那根电线杆上断头,其实应该反过来,是邪教徒让Charlie在那里断头,peter为什么转向电线杆?因为公路上有死鹿,一开始我也觉得是意外,直到影片最后给了以下这个镜头,这只东西应该就是那只死鹿,红圈部分应该是鹿角。这不是他们家的狗,他们家的狗应该小一点。

    那么有哪些证据证明邪教徒是早有预谋呢?

    第一个场景:Ellen葬礼出现了不止两个邪教徒,起码有两男一女。导演给了这个男人镜头特写,他就是邪教徒之一。他在peter发现父亲死亡时再次出现。注意发型和笑容,是一模一样的。

    还有一个比较难找,导演没有聚焦镜头给他,但是隐约可以看出是同一个人,注意右上角那个白头发的男人,轮廓非常像,注意右上角那个男性。

    第二个场景:Charlie剪了小鸟头部后,有个女人在远处跟她打招呼,笑容很甜美,就是上面左一。

    第三个场景:女主去joan家里时的一些细节。

    第一个,女主拿的药是白色的

    2.吃完药后发现有小药片,黑棕色的,这明显不是女主的药

    3。注意看joan的表情,这里是盯着女主喝不知名液体送药,从端起茶杯到放下整个过程。

    那么女主吃的很可能是镇静类药物,她本身有过梦游的病史,再加上丧女之痛,有必要吃这种辅助类药物。Joan在不知名液体里放的可能是让镇静类药物失效的东西。女主每次去完Joan家都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第一次去完Joan家里,女主在晚餐时候和儿子大吵一架,近乎歇斯底里,而第二次去完joan家回来就直接梦游了,情绪失控基本都跟joan有关。

    Charlie之死:

    1.为什么查莉要吃那块蛋糕?其实这里我们可以大胆假设,是派蒙驱使查莉做的。看以下细节图

    这张图是party上一个女孩在剁坚果,而坚果不可能弄成粉末状,一般是小颗粒加到蛋糕里。Charlie是知道自己不能吃坚果的,吃之前完全可以问,即使不问,咬下去那一瞬间也能知道这块蛋糕不能吃,是由机会停止的,但是Charlie嚼了几口后依旧吞了下去。

    2.Charlie为什么要把头探出车窗而不是打开车窗等风进来?两种解释:

    (1).因为过敏性休克会使人窒息,而车子在高速行驶下,Charlie把头探出去,张开嘴,风(空气)会直接往嘴里灌,有助于呼吸。从某种意义上是求生本能驱使。

    (2)Paimon驱使,Charlie已经被附身好久了,驱使她探头问题不大。

    3.为什么邪教徒知道Charlie会吃坚果蛋糕?第一,外国人对坚果的喜好,他们非常喜欢坚果,特别是在各种甜品上加坚果,比如冰淇淋,圣代,蛋糕,而聚会一般会出现甜品。第二,他们知道peter有吸食大麻的习惯(这应该是监视得到的结果,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peter会在窗边抽大麻,很容易被外人看到,见下图左边的烟是监视者喷的),为了吸食大麻必须让Charlie独处,这提供了误食蛋糕的机会。当然,不可避免,这里面肯定有运气成分。而看似意外死亡,其实是人家精心算计的结果。

    裸体的邪教徒:

    电影没有给出任何解释,我只能从电影外部寻找答案。裸体与宗教的渊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基督教里的亚当和夏娃。基督教创立初期,举行受洗利益时受洗者是要再所有人面前赤身裸体浸在水下的。脱掉旧衣表示除去旧日的罪。那么用此引申到电影里,他们裸体的意思应该反过来,抛弃对上帝的信仰。接受Paimon的洗礼。另外,有部分文献提到,被施法时,衣服会阻碍魔法发挥作用,不穿最好。

    修正: 一开始我以为Joan摆的是魔法三角阵,用来操纵邪灵,后来找到该阵图(见下图)后发现两者有明显区别,再结合镜头切换joan对Peter进行叫魂和桌上Peter的图片,摆的应该是“招灵桌”(见上文),目的是把peter的灵魂驱赶出身体,以便后面Paimon附体。

    Ellen许诺给女儿的奖励究竟是什么?

    Ellen要的不是财富、艺术科学造诣,这些东西是教徒要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成为paimon之下教徒之上的代言人。证据有两个:

    1.相框上的字“Queen”,对应的是paimon君王的身份,同时也对应了我之前提到的结婚

    2.结局时众人匍匐在地上的场面,看清楚Ellen和女主的位置。在Paimon身后,而众教徒是在paimon之前,地位明显不一样。同时也解答了她遗书里这句话:“ 我们的牺牲比起我们得到的奖励来说算不上什么 ”。奖励就是:成为paimon的侍从,可以号令众教徒。

    这些才是老太婆所追求的。

    着火的父亲:

    这里我直接引用导演的解释:

    It seems like a safe bet that the book was bound to protect itself. The cult did demonstrate they had a pretty long reach when it came to influencing events, and they even stashed a whole headless body in the Graham’s attic when no one was looking. When Annie tried to destroy the book, it protected itself, but Annie was also essential to completing the possession ritual, so she couldn’t just burst into flames and die. We’ll call that a warning shot by the book.

    But Steve (Gabriel Byrne)? He had to get out of the way, and the moment he died, Annie stopped being Annie and started being an agent of Paimon, much like when she channeled Charlie into her own body during the previous seance. When that ring of light flashes over her, that’s Paimon beaming into a new host, as Collette explained to Vulture, “Ari was standing to the side, and he let me watch this person be on fire for a while [laughs] and then he said, ‘Okay. Now, Paimon, the light, is going to enter you.’ We never talked about what that would ever look like or be like. I just did one take and that was it.” And that, ladies and gentlemen, is called acting.

    大意:这本画册由于是paimon所画,有一定的魔力保护自己,由于女主还有用处,必须被paimon附身掌控,所以父亲必须出局,利用他的死,刺激女主精神崩溃,直接被附身。附身后的女主会像壁虎一样附在天花板。。。。。。。

    总的来说这部电影很用心,考虑了很多细节也埋了很多伏笔,符合A24公司的风格。前面压抑许久的氛围在影片最后几十分钟以恐怖的形式爆发,看起来还是挺过瘾的。影片中的黑魔法其实很早就被证伪了,连同那时候的练技术,希望大家不要被带进去,那是不存在的东西,最后的最后,说一句珍爱生命,远离邪教。

    有兴趣的胖友可以关注下我的公众号,一般一周发布一篇影评或者解析。

    其他文章:

  2. 对于美国恐怖片的印象,一般都是以当场吓人为主,但看完以后则不会有太多的心有余悸。

    但《遗传厄运》尝试打破这一规律,影片看完以后,片中的几个场景和画面,还有回荡在耳边的弹舌音,都让人久久无法出戏。

    早在一月时,《遗传厄运》就参加了圣丹斯电影节,该电影节以新锐独立电影为主,而且选送的影片都是标新立异,怪诞且非主流。

    《遗传厄运》在圣丹斯电影节上映后,惊艳四座。

    如今《遗传厄运》海外上映,对于一部恐怖片来说,能拿到这么高的评分实属不易。

    大聪看完电影后,诚然影片节奏有些缓慢,前面50分钟铺垫极长,不过细心看的话,前面的铺垫彩蛋特别多,为后面的高能恐惧做足了前戏。

    熟悉恐怖片的小伙伴应该也能看出来,《遗传厄运》和恐怖片鼻祖《闪灵》的结构十分类似,剧情又和韩国《哭声》有一拼。

    《遗传厄运》整部影片环绕着一种被操控的诅咒展开,影片开始玩具屋视角,就定下了被操控的气氛。

    而且影片的野心不光是要吓人,而是要重塑观众对神秘事件的好奇,对未知怪诞的惊慌失措,唤起观众内心真正的恐惧。

    《遗传厄运》留白和隐喻的地方很多,故事线有些晦涩,接下来大聪帮大家梳理整故事脉络和解析彩蛋内容。


    恶魔派蒙

    影片起源要从一个邪教说起,这个邪教信奉的是地狱八大神灵之一的派蒙,他是西方实力最强的魔王。

    在1825年,法国神秘学家在他的魔鬼作品集《Dictionnaire Infernal》里,就描绘了各种各样的恶魔,其中就有派蒙,这也是派蒙最初形象的设计。

    派蒙是长得很像女人的恶魔,他骑着单峰骆驼,他的恶魔能力是让其信徒获得名望,艺术灵感,科学等知识才能。

    在这里重点说一下艺术灵感,查理外婆手织地毯做工很好。

    安妮把玩具屋制作得栩栩如生。

    查理的DIY断头玩具,还有绘画也很独树一帜,这些都暗示着是派蒙暗黑艺术给予她们的天赋。

    在现代神秘学研究中,派蒙是来自“中东异教的神”,这里的中东,指的是公元两千多年前,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的神话。

    派蒙名字的由来,出自美索不达米亚语种,当然这种语言已经消失,没人使用。

    派蒙名字在美索不达米亚语系里,形容一种“滴答”,“叮当”的声音。

    说到这大家应该细思恐极想到了小女孩查理发出的弹舌音,其实就暗指派蒙呼唤着自己,因为弹舌音就很像”叮当“的谐音。

    整部影片关于邪恶符号学的设计,都出自所罗门神秘学,所罗门神秘学在西方十分盛行,创始人还是共济会成员Poke Runyon,他是一位神秘学者,出版过很多神秘学和魔鬼学的书籍。


    查理外婆

    查理外婆正是召唤派蒙恶魔的邪教初创成员之一。

    和查理外婆同在这个邪教的,则是名叫Joan的女人,嗯,《使女的故事》的嬷嬷。

    影片没有详细介绍查理的外婆,但随着影片的发展,我们知道查理外婆在外人看来,是一位精神病患者,而且他们整个家庭似乎都有精神病史。

    但我们最后都知道,查理外婆的精神状况和信奉邪教有关系,查理外婆为了召唤派蒙,起初想用安妮哥哥作为肉身目标,最后导致安妮哥哥自杀。

    之后安妮怀上了彼得,查理外婆又想利用彼得在娘胎时,就把派蒙召唤进彼得体内,这也导致了安妮在怀孕时不让她母亲靠近,并数次想要用人流方式打掉孩子。

    这也说明,安妮在怀上彼得的时候,多少知道了她母亲和邪教有关,但之后因为人格分裂把这个真相隐藏了起来。

    在影片中后段,安妮发现她母亲邪教的照片,照片中安妮被包括嬷嬷在内的人簇拥着,似乎是在举行一场盛大婚礼。

    从照片环境来看,似乎这个仪式正是在树屋里面完成的,那个树屋,变相就是派蒙的邪教教堂。

    照片中查理的外婆,身披新娘妆,似乎通过这个仪式,成了派蒙的爱人。

    查理外婆用这样一个仪式,让安妮,彼得,查理,和派蒙绑定在了一起。


    查 理

    查理一出生就注定被派蒙操控着,但或许因为女儿身,派蒙在查理体内若隐若现,并没有真正得到查理肉身。

    但无论如何,查理不管在长相上,在平时弹舌音上,还有绘画,诡异的DIY上,都有着派蒙的基因。

    在查理母乳时期,查理外婆还想用自己的奶去喂养查理,以完成一种邪教仪式,因为从查理外婆的视角来看,查理和查理外婆是夫妻。

    所以在查理外婆出殡那天,也就是影片一开始,查理不自觉的睡在树屋,以表示对自己爱人的一种追思。

    在追悼会上有一些人明显也是邪教的成员,他们露出诡异的笑容。

    片中查理对巧克力杏仁蛋糕十分喜爱,但查理却对杏仁核桃过敏,吃了会喉咙肿胀。

    在西方,巧克力蛋糕也可以叫做魔鬼蛋糕,是对于魔鬼的一种诱惑,而黄色白色的蛋糕则叫做天使蛋糕。

    片中设定查理对巧克力蛋糕过敏十分巧妙,也表明了查理在那时体内已经有派蒙了。

    也正因为如此,邪教的信徒们将计就计,策划了一场查理断头惨案。

    在查理被断头的电线杆上,有一个关于派蒙的符号,说明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派蒙转移到彼得身上。


    安 妮

    在查理外婆成为派蒙新娘那一刻起,安妮就已经被迫成为了邪教成员之一了,只是她的正常人格不知道而已。

    比如安妮怀彼得的时候,数次想要流掉彼得,是因为安妮知道她母亲想要利用彼得,但出于母爱她情愿孩子不要出生。

    但影片中安妮似乎又对她母亲是邪教成员一无所知,这就解释了安妮有着人格分裂。

    这种人格分裂表现在安妮会梦游,会不断做出很诡异的事情来,比如往彼得身上涂上易燃的涂料,比如剧烈摇晃彼得的头等等。

    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母亲操控,在追悼会上,安妮母亲带着的项链,符号是派蒙的标志。

    安妮也带着这条项链,这也是信徒们的计划之一,以此来让安妮更容易被操控。

    比如最明显查理死的那一晚,查理本不想去加入彼得的聚会,彼得也不愿意带上查理,但是安妮偏偏一定要求彼得带上查理参加聚会。

    这个决定十分诡异,从而也说明所谓的人格控制,不一定要强制执行,而是潜意识去控制。

    再比如理查死后,安妮几乎天天晚上跑到树屋去睡觉,表面上是怀念查理,但实际上还是潜意识受到了诅咒和控制。

    而且安妮还制作还原了当时查理死的现场。

    甚至于说,安妮可能还梦游把她母亲的尸体挖出来,然后断头,把无头尸体搬回家里。

    还有安妮极力要烧掉本子导致了丈夫的死亡,这些决定,其实都是邪教暗中执行的。

    此外,嬷嬷利用互助协会的身份,悄悄接近安妮,让安妮慢慢学会如何召唤理查,为派蒙打开通道,嬷嬷自己也在家里做法,准备最后大仪式的完成。

    就这样,安妮内外身心都被潜移默化的控制着,当她自己丈夫被烧死那一刻,安妮也彻底丢失了自己的人格,成为了没有灵魂的派蒙忠诚信徒。

    最后安妮悬挂在房梁割掉自己头颅那画面,恐怖指数爆表,大聪心理阴影面积无穷大!


    彼 得

    彼得由于出生的时候,他的外婆还没有进行新娘仪式,彼得的一半血缘也是毫无关系的爸爸给予的,而且彼得出生以后,安妮让彼得远离外婆,因此彼得受邪教污染最少。

    所以在影片中彼得的人格是最完整的,但派蒙就是在彼得最脆弱的时候,开始不断入侵他,于是彼得在理查死后,彼得身心受到极大打击,开始不断产生幻觉。

    到后来还在教室里中邪,直接撞断了自己的鼻子。

    影片中的那道光,其实就是派蒙,最后彼得从楼上摔下来,在彼得半死不活的状态下,派蒙在彼得身心最最弱的时候,上身成功。

    于是彼得自己去到了树屋,完成了派蒙转世仪式。

    在树屋里,有一个假人插着理查腐烂的头,那个假人的手势,是以耶稣祈福的手势倒过来的,这也说明之前理查就是恶魔派蒙。

    之后嬷嬷把皇冠带到彼得头上,彼得正式成为了派蒙,派蒙转世成功。

    总之,《遗传厄运》不光只是为了吓你这么简单,影片对神秘学的考究,对挖掘观众内心恐惧做到了极致,如果喜欢恐怖片的小伙伴,真心不要错过。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大聪一直背后发凉,吓死人了....

    关注《大聪看电影》公众号,不追求跑量,只研磨精品

  3. 看到很多媒体都在吹捧Hereditary如何神乎其神。虽然本片可能没有达到这个高度,但不妨碍它是近两年我认为最好看的恐怖片,也不妨碍这部处女作在恐怖片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可能是我看过最悲伤的恐怖片。前半段缓慢的铺陈(虽然有些太慢了),讲述这个家庭如何一步步分崩离析。这家人似乎彼此都很疏远,但血缘的亲近仍使他们深爱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妹妹死后家里悲伤的氛围,实在是太真实太生动了,丧感层层叠加,要不是知道这是恐怖片,我都怀疑导演要拍一部《山中的曼彻斯特》了。片名Hereditary就已经揭示了这个家庭命中注定的悲剧结局。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呢?明明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有做,唯一的错误就只是出生在了这个家庭,所以必须接受这无法逃脱又无能为力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甚至还未出生的时刻就注定不得善终。

    这个主题其实有很多现实意义值得思考。如果明知道结局无法更改,你还会去努力吗?如果明知道孩子出生后很大概率会有缺陷,你还会把它生下来吗?我其实很怕负担这种责任,害怕把这种无法掌控的不幸带给别人,总觉得如果注定那么悲惨还不如没有开始。唉,又是日常恐婚恐育,还是聊聊电影吧。

    影片中讲Paimon是八个地狱魔王之一。Paimon必须在男性的身体里才能完全发挥它的能力,为它的信徒带来财富。由于Charlie是个女孩,Paimon需要Peter的身体来纠正这个错误。我后来粗略地浏览了一下维基百科上关于Paimon的介绍,说很多关于Paimon外貌的描述都是一个拥有女性的脸的男人。这和影片中Paimon从女孩的身体出来后进入到男孩体内十分吻合。

    这家的祖母Ellen,被称为Queen Leigh,应该是与Paimon缔结了契约,并且算是这个邪教领袖级别的人物。影片开始不久,Annie在Ellen的遗物中找到的纸条早已向我们说明了这场恶魔的交易:“Our sacrifice will pale next to the rewards” (我们的牺牲和能得到的回报比起来什么也不算)。Ellen用自己的血脉为Paimon提供精神的载体,而Paimon回赠她财富。从影片后段祖母的照片来看,的确是拿到了不少金币。

    Hereditary一是指传承的血脉,二应该也是指遗传性精神病。这一家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精神问题。

    Annie在互助会发言的时候,说到自己家人好像都有精神问题。母亲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 DID),最后又得了严重的老年痴呆。父亲患有抑郁症,活活把自己饿死。哥哥16岁就患有精神分裂(Schizophrenia)。而Annie自己在梦游的时候,似乎也会显示出另一种人格。她的儿子和女儿看起来也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怪咖。

    Annie对母亲的感觉是复杂的,这一点其实和Peter对Annie的感觉很像。Peter曾亲眼目睹母亲在梦游的时候差点杀死自己,必然是害怕的,但同时他仍然爱着母亲。而Annie对神神叨叨的母亲也是害怕的,母亲的死对她来说,比悲伤更多的可能是一种解脱。所以她在葬礼结束回家后问Steve:“我在葬礼上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伤心一些?”但是亲生母亲去世怎么可能不难受,所以她去互助会寻求安慰。只可惜这并非真正的解脱,母亲留下的诅咒依然遗传在这个家庭中。

    当知道答案后,再回顾剧情,发现真的有很多伏笔。Charlie说祖母希望她是个男孩就好了。Charlie割下了鸟的头,之后Charlie、Annie、Ellen的尸体都是没有头的。Annie在互助会提到过哥哥说母亲想要把别人放进他的身体。由此也可以看出,Ellen早就开始为Paimon寻找宿主了。从葬礼开始,Paimon的标志就开始有特写。Charlie撞死的杆子上也有Paimon的标志。Annie去Joan家的时候就说门口的垫子和她妈妈做的很像,预示着Joan其实和她妈妈有关。另外,Peter上课时候讨论的故事似乎也预示着这家人的悲剧。有节课在讨论Iphigenia。 Iphigenia被她父亲献祭以确保他的船队可以到达特洛伊。老师问了一个问题,大概是说因为自己犯了巨大的错误而导致不幸,和因为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的注定的不幸,哪个更悲剧一些。而他们一家正是这种无法掌控的不幸。

    另一方面,我总觉得Annie或多或少知道些关于Ellen给Paimon献祭这件事。由于她知道家里的不幸和母亲有关,所以她和母亲的关系不好。她曾经想方设法地在怀Peter的时候流产,但没有成功。而生下Peter之后,她也不愿她母亲和Peter有接触。所以Ellen去世的时候,Peter几乎没什么感觉。但是Charlie和祖母很亲近。我记得Annie有说“我把Charlie给了她”。不知道是因为她觉得女孩子没有问题,还是因为想用一个Charlie去换取全家的安宁。我可能更偏向于后者,因为这正好也是一种牺牲一桩交易,就像母亲和Paimon的交易的延续。Annie在母亲葬礼后就已经开始搜索研究和灵魂相关的信息了。而在互助会上,Annie有说她有时候觉得他们家的不幸应该怪自己,旁边的人问怪她什么,她怔怔说她不知道。再进一步更阴谋论的猜想是Annie潜意识里其实也是一名教徒,她梦游时的另一重人格可能也是帮凶。所以梦游时她才会想烧死自己的孩子。所以最后的仪式上,Annie和母亲一起跪在了王座前。

    以上个人的理解和解读,欢迎讨论和指正。这两年恐怖片市场突然井喷,看多了表面被吹爆实则无聊炒冷饭的烂片,总算看到一部逻辑清晰情节细腻的好片了。

    恩,还有就是,看完之后有一种想在别人耳边弹舌头的冲动……

  4. 非剧情梳理向评论,大量剧透预警。

    观看《遗传厄运》结尾时我一直有一个疑惑:

    既然前面已经做足了「厄运」的恐怖效果,这个清晰的阐释到底有何意义?

    毕竟,「厄运」本不需要任何解释,更不必说「遗传」一词已经给予了直接的原因。即便出于商业考量必须要在剧作上公布答案,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事无巨细——无论从哪个角度,这都像是一种心虚的欲盖弥彰。

    那么,这个似乎颇具欺骗性的蛇足到底在试图掩盖什么?

    对超自然神秘力量的痴迷总是不同程度地遮蔽着人类对自己以及所处的真实环境的认知。与其说遮蔽,不如说是人甘愿选择的阐释方式,以逃避某些更为刺痛的现实。

    这是个被邪神控制与诅咒的家庭吗?还是说,「家庭」本身便是那个被诅咒的形式呢?


    玩偶之家

    影片第一个镜头时长近一分钟。摄影机从正中对准窗外的小树屋开始,缓慢摇动扫过女主角Annie的微雕(姑且称作微雕)工作室,最终停在这个家所居住的大房子模型中。镜头推近,这个庞大的空壳里的人偶苏醒——第一个出现的人物是儿子Peter——故事开始了。奠定了影片沉稳致密的影像风格同时,这个镜头也给出了文本上的联结。

    外部的小树屋将它的阴影通过镜头的运动投射到了庞大的屋舍上,这或许是第一重意指「控制」的关系。小树屋的意义对于东方人也不难理解,就像是供奉逝去亲人的神龛一般,仿佛时刻凝视着所处的空间以及人的生活。另一方面,工作室依然是女主角Annie的场所,是她创造性与私密性获得舒展的空间。Annie依然是所有艺术作品的创造者——或是「控制」者。

    这或许是一个三角形的多重空间角力。小屋所代表的不明力量注视着Annie,又投射到整个家庭中;而Annie制作了这些作品。这两股力量存在着既上下控制又暗中互相挤压的关系,而房屋的模型则直指第三代人——一个标准的「家庭」模式通过镜头悄然铺展开来。

    影片也穿插了一些大远景镜头展现这个房子的外部。其中一部分镜头保持正面固定直视,白天黑夜倏忽交错形成错位的纤细惊悚感;而另有几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则为斜角的俯视,房子周边的树木随风机械地颤动,能用肉眼清晰分辨枝叶:那似乎并非实景,而是同样的模型搭建。如此种种皆从细微处暗示了这一家庭玩偶一般受操纵的属性。


    此房是我造

    在各式当代电影中我们看过了太多发达国家中产家庭的故事,也看过了太多表情各异但心底的绝望又何其相似的女性

    《大开眼戒》中的妮可·基德曼是被交易的物品,《美国丽人》中安妮特·贝宁的强力与谎言无法阻止家庭驶向崩溃,《登堂入室》里的艾曼纽尔·塞尼耶是被幻想、被书写的对象并成为「房子」的对应物,《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与《爱你,西蒙》里的母亲则在面对相同的身份政治问题时成为高知、包容与理解的代表。

    《遗传厄运》中的Annie与以上人物有着不同程度的相似,但显然又不完全是。

    Annie是一名承受着高压的艺术创作者。她需要不断地提醒自己专注创作才能赶上艺廊的展览开幕日,同时在不断紧绷的同时又尝试提醒自己打电话给艺廊要求延期——但最终反而是艺廊工作人员发短信问她是否需要延期。面对工作极为严格、自律、不断逼迫自己的态度成为这个人物侧面的标签,折射出的却是影片最重点描绘的家庭关系。

    镜头多次对准在房间里工作中的Annie:她戴着专用的放大眼镜,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操弄手术刀与人的肉体一般摆弄这模型中的一切,又像是一个冷酷的局外人窥伺着房间里的人与物,又似乎是一个预言者通过塑造房中人物提拉着他们的命运丝线。这种创作过程中的冷静态度似乎与她创作的内容不无关联。

    影片中有一处回想起来十分令人齿冷的夫妻交流。女儿Charlie在儿子Peter驾驶的车上被撞断脖子之后,Annie却在工作室的正中直接试图复原车祸场景,包括Charlie完全扭曲的流血头颅。Steve质问Annie是不是在存心刺激Peter,Annie却回答:

    「我不过是在还原这个客观的场景而已。」(大意)

    这个回答内含的层次实在是太丰富了。

    第一,这反映了Annie对整个家庭的看法,她无法忍受如此重大创痛面前其他人选择抚平实质上却是遮掩逃避的态度——而Annie的这种视角更是家庭成员无法相互理解的隔阂状态的呈现,她实际上恐怕真的没有意识到对Peter可能的二次伤害。

    第二,这个回答指向了一种不可抗拒的生命状态,是面对现实,也是潜意识中对现实已然无可救药的无奈承认。

    第三,这是作为创作者的Annie的艺术观的体现:她的作品是一个与现实隔绝的世界;当这种家族的惨状转换成面向公众艺术作品之时,她便可以保持一个安全的审美距离,里面真实的悲痛就可以被稀释,仿佛这一切都和她自己无关——这是她潜意识中对这个家庭的抗拒。

    第四,这种所谓的客观何尝不是一种艺术家创作视野下的主观,所谓的「呈现」也极有可能是Annie自身控制欲的另一重投射。

    「房子」的模型可以说是对Annie对家庭态度的抽象化表达。Annie内心所预感所确知的家族秘密,无论她再怎么抵抗都难以逃脱。正如无论她多么精心制作尽力维护,她最终还是被这混乱的一切压抑到崩溃,一气之下砸碎了所有作品。有趣的是,在展示一片狼藉的工作室的镜头中,最后一闪而过唯一完好无损的却是这栋房子的模型——

    为何「家」这个空壳没有被摧毁,还是根本无法摧毁呢?


    无爱可诉

    Annie是影片中家庭关系网的核心,而这个网络的每一段联结都渗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Annie与母亲Ellen的关系是全片最具有范式意义的一组。

    Annie从儿时便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寻常。哥哥意识到母亲试图将「人」塞入他体内后抑郁自杀,母亲便将仅有的希望寄托于「像男孩一样」的Annie以及她的后代身上。在这一层关系中,Annie的身份是幸存者。

    Annie在母亲葬礼上的一席话已经将二人关系的疏远体现得非常刻骨。作为直系亲属,她对葬礼上的到访者几乎一无所知,甚至对葬礼的瞻仰对象也同样一无所知。她口中所谓的「注重隐私」、「连在葬礼上谈论都会觉得冒犯她」的母亲,处于一个和她自己完全不同但又不断向她包围的世界中。

    即便在地理空间上远离她,却依然感觉她的控制无处不在——正如最后母亲的尸体重新出现于阁楼中,形成垂直方位上的压倒性标记。

    Annie极力保护Peter不受母亲的影响,最终将女儿Charlie主要交给母亲抚养。我们不妨对Annie的更深层心理做一层猜想:Annie童年时哥哥惨死的经历告诉她可能只有男性是被猎捕的目标,故长大后育有一儿一女的她认为将女儿交给母亲并无影响;然而之后Charlie的遭遇证明,这一附身的过程也可以将女性作为一环祭品——也就是说,Annie又一次成为了幸存者,而这次交换的代价却是她自己的女儿。这其实是Annie始料未及的。

    与母亲的关系势必影响到Annie与儿女的关系。Annie与女儿的第一场对话便是谎言。她欺骗Charlie说是外婆执意要抚养她,而实际上Charlie只是Annie被迫交予Ellen的替代品,这是即便她再爱她也难以否认的客观事实。而Annie更不想承认的或许是,客观上的确是她为了让Peter不准喝酒,才让Charlie直接第二次的成为被交换的对象最终死亡——这是母亲诅咒下的命运,也是Annie为儿女强行做出的选择。

    Annie与Peter在派对前的对话同样机关重重。Annie早就察觉了Peter青春期萌动的逾矩之欲,她能迅速判断Peter每一句请求背后的潜在语境,看似一收一放实则步步紧逼,最终迫使Peter带上Charlie(但她显然并不知道Peter嗑药的事情);又以「和更多人一起玩」为名强迫Charlie就范——Charlie只能以口头禅That’s Okay回应。

    Annie在女儿葬礼时的泪水诚然是真实的。实际上她和Peter一样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Charlie死亡的帮凶,更不愿承认自己对待儿女的人身控制,实际上和母亲对待自己和死去的哥哥的态度并无本质上的不同。但作为影片的主角,导演也着力刻画Annie在母子/女关系中的另一面。

    影片中颇多的梦境描绘中有一处梦中梦的处理极为巧妙。梦境的第一层中,Annie如曾经在梦游中将要烧死Peter与Charlie;梦境的第二层,被惊醒的Annie与Peter开始了关于母子信任关系的尖锐对质。Annie完全不由自主地说出「我从来不想当你的母亲」,而这并非出自自私的或是无来由的厌恶,而是后一句:

    「我觉得我不像一位母亲」。

    Annie何尝不知道生下Peter之后要面对的是Ellen怎样的胁迫呢?正是出于伦理上的责任,她必须选择去拒绝这一层纽带的诞生,尽管她其实无力阻止。而对于Peter,这种家庭恐怖记忆给他带来的阴影完全是无法抹去的,交流的出口已经完全被堵塞了。这才是真正的「无爱可诉」。

    Annie对子女主观上的爱并非不存在,但是家的纽带从来不是光凭主观的认知就可以固结的。他们或许有类似的自我封闭与孤独感,但是家庭无法带给他们任何慰藉与沟通的渠道,而只是互相的欺骗与疏离。当她将这种痛楚倾诉于乔装成陌生人的Joan时,她已经袒露了她作为这个家庭网络中核心一环的最大弱点。之后的引狼入室与崩溃也就顺理成章。

    说到这里我们不妨再对Peter与Charlie的关系作简单回顾。二人直接的交集出现于派对这一事件中。尽管自己举手投足在这一场所中并不自在,Peter显然也并不想多管有些许社恐自闭倾向的妹妹。他很明白她不过是母亲Annie加给自己的一个不要喝酒的警醒与负累,他想要的不过是把妹和嗑药。在两者并不冲突的情况下,他自然而然地把Charlie晾在一边。

    当惨剧发生时,Peter在第一时间并未做任何挽救的工作。无法挽救是显然,但在那完全安静的十几秒钟,他更为深层的心理活动或许才是重要的部分。

    那只是完全的错愕吗?是什么在驱使着他连警都没报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现场呢?是一种将心理责任推给母亲的自我逃避吗?还是另一种甚至暗含摆脱累赘的庆幸呢?毕竟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从影片中看出兄妹二人的情感互动,更不用说Charlie主要是由Ellen抚养的了。而在那个梦境中,当Annie面对Peter呼唤Charlie时,Peter的第一反应则是:「你为何这么害怕我?」Peter虽然由Annie抚养,但是否他内心感受到的却是Annie对Charlie的爱呢?这种爱是否在挤压着混沌着Peter与Charlie的关系呢?……

    如此种种皆是难以细想的阴森的家庭细节。

    作为丈夫,Steve显然和Annie没有血缘关系。Annie在尝试焚毁Charlie带有诅咒的笔记本(同时也会烧死自己)之时便希望Steve来做这一刽子手的角色,因为他并不在这一血缘线索的流系之中。但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当她不堪忍受将本子丢入火堆中时,燃烧的却是Steve。

    这一刻,「厄运」的意味昭然若揭:它并非「遗传」的生理血缘逻辑,而是「家庭」的社会人伦逻辑。他们并非因为基因而是「家庭」这一形式本身,而陷入持久的折磨与挣扎中——这种挣扎看似是命运的指引,却终由人难以预测未来的自主意愿以及他们在家庭这个模具中所形成的联结推动。

    因而,Annie的悲剧性在于,虽然她已经模糊地知晓家族这一坚固统治中的黑暗之力,但却未能意识到她赖以生存的「家庭」这一结构已经嵌入了毁灭的核心。换言之,即便她能够以怎样的手段逃脱这股神秘的力量,她也依然会受困于这个牢笼中。

    「家」这一概念是一切时间与记忆沉淀下来的不可扭转的沉重锁链,爱也不过是成为不同形式的占有、控制、分割与毁灭的代名词。一旦得到某种力量的催化,其中蔓延的欲望便会渐次吞噬全部,形成由内而外的崩溃。

    或者这也不是全部。


    血观音之盒

    假如我们已经确认了「家」在这一场悲剧中的结构性地位,那不妨继续深究一下这个看上去极其复杂的宗教降神仪式。两者显然并不是完全分离的关系。

    从Annie一直不愿翻开的神灵笔记中我们看到,Paimon通过人世的信徒寻找附身的对象,并给予信徒财富、名誉与人脉。从Annie的母亲Ellen的相簿中我们似乎的确能看到,Ellen在这个神秘的组织中逐渐收获了在已经分崩离析的家庭中所收获不到的钱财与权力。

    然而,这种成就并没有让她满足,她最终依然需要通过对「家庭」这一结构的召唤来完成邪神的具象化与自我权力的登顶——最终Peter坠楼「重生」、被戴上王冠之后,Ellen的遗像上也冠上了「王后」的名号。她将一切的控制权重新收归己有,成为家族树上最高的统治者,接受所有活死人教徒的朝拜。

    更为吊诡的一点则是这一层祖孙的关系。Annie制作微雕的一个场景中,Ellen在Annie的孩子出生后站在她床边,二人同样袒露汝.防,仿佛在争夺喂奶的权利。而故事的最终,Paimon王附身于孙子Peter,外婆Ellen则成为「王后」。

    这一头一尾两个暗含乱伦意味的场景完成了对接,隐秘地揭示出了这个家庭中汹涌的倾轧与占有。所谓的宗教邪恶绝不外在于家庭结构之中,他们并非遥相呼应的对位,而是深刻地互相渗透,融为一体。

    我无法确知导演对「家庭」与(邪)「宗教」这一概念本体的态度,却也难免暗自揣测。

    当Peter面对阁楼中那些先辈们阴森苍白的幽灵时,当那些失去了头颅失去了自主意识的女性与赤身露体渐次腐坏的男性悉数臣服于Paimon面前时,当最后一个镜头画面移开让人看到整个封闭的树屋周围浩大的黑暗与空洞时,我都在怀疑:这两者在导演心中到底有何不同?

    两者都依赖某种相对的原始积累,都需要某种强大的召唤仪式来达成组织的稳固,最终固化为某种依赖、恐惧与占有的共同体,控制「脆弱」者的幽暗内心,让人动弹不得——像一个人们互相压抑折磨的空壳。如影片海报所描绘的那样,所有人的房间都朝着不同的方向,却始终在这个框架的束缚之中,指向《血观音》一般没有出路的未来。

    「遗传」的岂止是厄运,「家」本身才是那个被诅咒的空房子。

    这或许正是这部影片最令人恐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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