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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基督(1995)

南京的基督(1995)

又名: 就在天旋地转间 / 南京の基督 / The Christ of Nanjing

导演: 区丁平

编剧: 芥川龙之介 陈韵文

主演: 梁家辉 富田靖子 庹宗华

类型: 剧情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香港

上映日期: 1995-11-24(香港)

片长: 99分钟 IMDb: tt0113927 豆瓣评分:7.8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故事发生在一九零零年的冬天。日本名作家冈川龙一郎有一次在中国游学时,在南京秦准河柳荫两旁赫然发现了青楼妓寨,如此繁华昌盛的享乐之地,令冈川为之赞叹不已。在窄巷内的一间藕香院里冈川邂逅了一名少女金花,立即被她明媚清秀的气质所吸引,从此注定了冈川与金花在往后的日子里充满着爱恨纠缠的坎坷历程。由相识至相爱,短短数天,冈川与金花的爱火已像熊熊烈火,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当冈川回日本的时候,金花苦等不见爱人归来,唯有将精神寄托在基督真神的虚幻中,日夜祈祷,藉此补偿自我迷失的痛苦……

演员:



影评:

  1.   《南京的基督》是芥川龙之介的作品,一篇极荒唐的小说。

      小说里有个叫宋金花的妓女,是一名基督徒。她豆蔻年华,苍白娇嫩,宛如一朵刚刚绽放的栀子花,却在风月场所里被感染了梅毒。有同行姐妹给她传授治疗的“秘方”——找一个嫖客,过给对方即可痊愈。金花秉着善良的心性,不愿危害他人。直到一个醉酒的洋鬼子闯入她的“私窝子”,金花误以为对方是她信奉的救主基督,在半推半就的状况下被洋鬼子占了便宜。事后,她“极具毒性的杨梅疮,一夜之间,竟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洋鬼子因亵渎神灵而患上了不治之症,最后走上发疯之路——这种剧情,居然是在从未真正信仰过基督教的日本作家笔下出现,端地令人费解。他到底想写啥?

      芥川龙之介是东京人,因生在辰年辰月辰日辰时,故取名为龙之介。日本人看待龙的地位,远不如蛇。日本人重视蛇,主要是因为蛇的外形与男性生殖器相似,且有脱皮再生的特点,能让他们联想到蓬勃的生命力。龙则被他们想象成与蛇差不多的自然界生物,威力却逊色蛇远了。

      正如芥川龙之介出生没多久,他的母亲就疯了。母亲发疯后,芥川的舅舅将他接到自己家抚养。芥川龙之介寄人篱下,一度活得谨小慎微。好在物质上,他吃喝不愁,也接受了高等教育,曾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东京帝国大学,主修英语文学。但是,他心思敏感,个性压抑,一直生活得不怎么释放。许是为了寻找寄托,芥川接触了大量有关基督教题材的文艺作品,希望能够从基督教的教义里找到心灵的救赎。可惜,他旺盛的理性与超强的思辨能力盖过了单纯的信心。加上遗传性的精神疾病,生活琐事的折磨,江郎才尽的恐惧,芥川终于在摇摇摆摆之间,借《傻瓜的一生》说出了内心里的大实话:“要他相信上帝,相信上帝的爱,他毕竟做不到”。并在35岁那一年,选择服安眠药自杀。

      香港导演区丁平是理解芥川龙之介的,他将芥川所著的短篇小说《南京的基督》拍成了一部深情款款的爱情电影。

      在电影里,芥川借梁家辉的俊俏皮囊还魂成了冈川。他来到了民国时代的南京,那个风景极秀丽,风情亦万种的古都。那里有杨柳岸晓风残月,那里有白墙灰瓦花街巷,那里有乌篷船有黄包车有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那里有低眉信手续续弹的琵琶女有云鬟叠翠粉面生春的美娇娘。

      冈川刚到南京,就邂逅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有点憨,有点野,有点山林小鹿初见人类般的怯生生。小姑娘去“藕香院”找熟人借钱。冈川去“藕香院”找乐子享受。俩人在龟公的安排下作了一场交易。小姑娘穿上红嫁衣,躲进红罗帐,在已为人夫的冈川身下,远山眉紧蹙,杏核眼含泪。她痛。痛却快乐。她以为这是大人们所说的洞房花烛夜。你看,桌案上摆着红烛,墙壁上贴着喜字。她以为她命好,遇到了良人。从此终身有靠,衣食无忧。再说,冈川多么温柔、多么体贴。他帮她洗澡,为她洗脚,他像摩挲一块美玉一般的爱抚她。他还教她写字。这个不识字的乡下小姑娘,居然嫁给了一位大作家。大作家与她过着世外桃源也似的生活,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被呵护、被宠溺、被怜爱。

      她以为她是他的妻,明媒正娶的妻。却不料他早有了妻子,还有了儿子。

      当真相传来,金花崩溃。她痛哭出声,情绪激烈。她哭喊着她是基督徒,基督叫人不要重婚。冈川娶她属于重婚,她没法给上帝交代了!

      她多么傻呦!冈川连娶她都不算。他只能算是包养她。冈川对她的感情,仅仅建立在一刹那的感动上。他感动这个完全没有文化的少女,将他的创作欲望提升到另外一个境界。他贪婪地汲取少女身上的能量,他深深地迷恋少女纯洁的眼眸,纯真的气质,纯美的身体,却对她皮囊以外的东西一无所知。何况,冈川给过她一笔钱。那笔钱在他眼里是嫖资,却在她眼里是聘礼。

      她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失了身。失了身又失了魂。她爱上了冈川,依赖上了冈川。冈川却回到了日本。她春梦一场,不得已又要面对困窘饥寒的生活。她能怎么办?乱世流年,贫民命如草芥。她贪恋在“藕香院”那昙花一现的温暖,又回到了青楼出卖肉身。龟公将棉花蘸足了鸽子血塞入她下体,安排了患有重度花柳病的嫖客来光顾她。这一次,她信的神没有庇护她。她很快就得了病,很快发展成重病。

      起初是身上长红疹,继而是全身遍布红斑。继而抵抗力下降,病毒可能会蔓延到大脑,心脏,眼睛,肝脏,骨头和关节。金花迅速枯萎了。她原先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她原先娇艳的容颜变得憔悴,她想活。她才十五岁,她怎能不想活!她去吃人血馒头,她爬到山林里去采摘草药回来熬汤沐浴,她拿着笔在树叶上一遍一遍地写着冈川的名字。她跪在十字架前庄严地祷告。她一边认罪一边祷告。她想要的并不多,仅仅是活下去,还有爱下去。

      爱是什么?

      杜拉斯说:“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菜,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

      爱能做什么?

      屠格涅夫说:“|爱可以战胜死亡和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爱才能使生命维持和延续下去。”

      金花爱冈川,也爱生活,更爱生命。她爱的不止是自己的生命,同时爱惜小孩子的生命,爱惜他人的生命。她相信基督如她一般爱世间每个人的生命,无论是义人的,还是罪人的。

      《圣经》里的基督来世间不就是为了救赎罪人吗?

      金花身体污秽,但是她相信基督不会嫌弃她。在她坚定的信心里,她终于见到了“耶稣”——那个长得和十字架上的耶稣几乎一模一样的洋鬼子。她崇拜地看着他,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她对“祂”的虔诚之情。她任他剥掉她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任其蹂躏、任其摆布。她甚至不要他付钱。信徒哪有像神灵要钱的?可惜,那个洋鬼子连人性都没有。他白嫖了她,并且让她的病更严重。

      当冈川接到消息回到南京,金花已经半疯半癫,形同枯槁了。冈川心疼地拥抱着她,许诺要带她去日本治病。可是,金花熬不到那一天了。她短短的一生,尝尽了人间的颠沛流离之苦,受尽了人性的阴暗冷酷之毒。她依然选择善良,她没有仇恨过任何人。无论是欺骗过她感情的冈川,还是榨取过她价值的妓院,还是摧残过她身体的嫖客,还是舍不得赐给她转机的命运……她都饶恕了。她在冈川的怀抱里笑得宛如夏花。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感恩的。谁说基督不存在?基督若不垂听她的祷告,冈川怎么可能回到她身边呢——当冈川询问金花:“金花,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基督?”

      金花没有回答,而是踉踉跄跄地去追逐被风吹到铁轨上的帽子。她在追逐中摔倒,在摔倒后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她死在心爱之人的怀里,耳边滑过一阵又一阵的圣歌。她死得很幸福。虽然谁都不知道她的灵魂能够顺利通往天国,但是她让冈川的灵魂产生了强烈的危机。

      冈川对金花有愧。他心知肚明若不是当初见色起意,金花也不可能委身于他;若不是当初始乱终弃,金花也不至于沦落风尘。他在自责与懊悔中产生了死亡之念。他说:“不知道什么人可以在我睡觉时,悄悄地把我绞死。如果有这个人,那就是爱,苍凉而痛苦的绝望之爱。”

      可是,他终究舍不得自杀。他用行尸走肉一般的状态报复着自己,也折磨着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优雅白皙,穿着和服,谦恭寡言。面对丈夫的自暴自弃,只是压抑着暗暗哭泣,没有冲他争吵与打闹。冈川却无动于衷,宛如芥川龙之介一般自顾自地写下遗书,似乎对家人有所交代。

      他交代的是什么呢?

      “人生是一场致命斗争。被打败时,自灭,如汝等父亲。”

      好是潇洒、傲岸、超凡脱俗。

      芥川龙之介交代的是什么呢?

      “我的家人在我死后仍要靠我遗产过活,不过我的遗产只有百坪土地、房子、我的著作权和存款二千元而已。想到我自杀之后房子会卖不出去我就非常苦恼,这时我不禁羨慕起那些有别墅的布林乔亚起来。你可能会觉得我说的话非常可笑吧,我也觉得我现今说的话非常可笑,但是,认真考虑起来这些现实问题在在都会对我造成困扰,可是困扰归困扰这问题也不容回避。现今只能期望在我自杀之后,尽量别让我家人以外的人看到我的尸体而已。”

      好是贴心、暖肺、思虑周全。

      可惜,自杀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他们的逝世对于他们的家人伤害性有多大。

      根据心理调查:很多自杀者的家人,余生都陷在痛苦中。包括自杀者的直系亲属、亲戚、邻居、朋友,同学或同事,都可能会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他们不仅要埋葬自杀者,还要处理自杀者的遗留问题,甚至会纠结于自己没有及时对自杀者进行心理干预。

      《我是自杀者遗族》一书中,一个名叫吕欣芹的当事人,写过这样的话:“十五年过去了,也许很多人会期待我写本书,细诉我以前有多么悲伤,后来又是如何坚强的走出来。但很遗憾的,对我来说,伤痛并没有改变,程度没有减轻。不同的只是以前看不见自己的伤,浑浑噩噩的度日。如今我清楚自己的悲伤,并且要设法活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生活。这样的伤痛,不仅无法逃避,连面对也不会过去。于是每个夜晚,不是淡淡的愁,就是狠狠的痛……”

      在电影里,区丁平导演用寥寥两个场景就刻画出了冈川欲图自杀时,家人的痛苦状态。这是他对于芥川龙之介选择自杀的不认可态度的证明。在电影里,金花命运凄惨、惨绝人寰,尚且不愿意轻易放弃生命。而冈川之流,还未被苦难怎么劈头盖脸地毒打,已在自己的精神版图里活成了困兽。

      这,在我这个基督徒的眼里很好解释。

      一个有信仰,哪怕是一名肮脏的妓女,却在污泥里生长成了一朵圣洁的莲花。

      一个没有信仰,哪怕是一位风光的作家,依然在自我的囚笼里自以为义,画地为牢。

      因为,只考虑自己的人最自私,自私的人难以得救赎。

  2. 他在秦淮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爱上她。

    彼时,她单纯快乐,自由如一只小鸟,脸上有天真脆弱的笑容。

    她并不知道自己被卖给妓院。红烛红帐让她以为是自己嫁给了他。

    他们在彼此热烈的爱中,度过了一段幸福无忧的日子。

    直到他收到他在日本的妻儿的来信。

    他为妻子新生下儿子而兴奋不已,却没有看到她眼中的落寞。

    她痛苦地斥责他:“你重婚!你为什么骗我?基督不允许重婚!”

    他的父亲去世,不得不回日本。

    她执意送行,却不发一言。然后在南京下了车。他们没有正式的道别。

    她回到乡下,艰难度日。不得已重新回到妓院。

    她终于知道她并没有嫁他。她也终于不再怨他。因为她自己也“重婚”了。

    他们骗她说他回来了。她准备好红烛红帐,等来的却是一个患有严重梅毒的嫖客。她因此患上性病。全身长满脓疱。

    她拼命往自己身上拍粉,吃药,吃人血馒头,和她误以为是基督来给她医病的鬼佬上床。只是希望他回来时,她的病可以好,他可以看到美丽的她。

    他的中国朋友写信告诉他她的情况,信纸里夹着她写的他的名字的树叶。

    他在思念和担忧中备受煎熬。终于决定回来找她。

    她终于知道那个鬼佬并不是基督,她的病并没有好。亦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不想拖累他,因此拒绝和他去日本。

    他无奈地走出妓院,来到秦淮河畔。她在恍惚中追来,她说我跟你回日本。

    在回程中,她要求下车走走。

    她的帽子被风吹起,她快乐地跑去追。突然倒下去。便再没有起来。

    他回到日本,麻木度日。

    他说,不知道什么人可以在我睡觉时,悄悄地把我绞死。如果有这个人,那就是爱,苍凉而痛苦的绝望之爱。

    恍惚间他看到她全身赤裸地坐在床上轻轻哭泣。

    他疾奔下楼,看见哭泣的妻子对他说,不知怎的,觉得你会死。

    那晚,他自杀。

    [爱,大概有很多种,但最容易让人记住的那种也许就叫悲情。

    想要一个人永远地记着你,其实并不难。只要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他温暖,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给他痛苦。

    这样做了,爱就会缠绕上时间,变成心里那块可以任凭风吹雨打永不消逝的礁石。  

    电影不像文字。文字说,“郁闷,痛苦啊痛苦!”

    电影说不出来,所以只有在凝神伤情的沉闷之中,突然爆发一声呼喊,“啊”,苍凉得几近崩溃。

    冈川在日本的石桥上呼喊的是这一声,金花在秦淮河的大树下喊出的,也是这一声。这就是爱情,一种得不到还念念不忘,炙心咬肺相思成疾的爱情。  

    她爱他,这种爱超越了一切,超越了时间、贫富、国界和婚姻,也超出了神的旨意。

    她爱他,只是爱着,爱得很深,绝望而无力,让爱粘满了鲜血。  

    这爱肢解了自己,然后又飘走了。]

    《就在天旋地转间》。1995年區丁平作品。

    改编自芥川龙之介的名作《南京的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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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一如最背离的两端,却总是最靠近的一面,光影相伴。一直不想看见谷崎的“纯爱”的却终结于“肉欲”,一直也无法理解初始那样“耽美”的三岛却死得如此“暴烈”。大合民族,这个哀伤的民族。有其很具特色且统一的审美意识,即“物哀”与“幽玄”。
    在其文学中,一向对“死”进行极其的美化,渲染,把其的美学意识夸张到极至!仿佛一切生存皆是苦难,修行,都只是为了迎接“死”之顷刻的绚丽,夺目。死的意境在他们笔下总显得超脱而幽抑,那些描摹死亡情景的华美绝伦的辞句,多少年以来一直给人们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芥川、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都如“惯例”一般得以自杀的形式了结生命,告别这“象冰一样透明”的尘世。真正,生如夏花之绚烂,死似秋叶之静美。
    我想说的这部作品,它的原著是芥川龙之介的同名小说,而影片再其基础上并借助了其《橘子》的部分情节。芥川乃日本文学大赏的滥觞,而本片也曾获日本“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两厢附和,影响力本该非同一般,奈何却始终岌岌无名、反响平平。我对它的格外注目,是因香港演员梁家辉出演日本男作家冈川,而日本演员富田晴子出演中国江南秦淮的青楼女子金花。一种很有意思的角色互换~
    笃信基督的妓女,与日本作家相爱。处子之夜的金花,被冈川临幸。而她却以为这是洞房花烛,乃至此后的被包养生活,也认为是蜜月。终于“被打回原形后”的她,却感染上不治的梅毒。金花病后,某夜她将一无赖洋人误作为基督,让他白嫖。
    原著和电影的不同在于结局。我只是在想这个……
    原著中,被白嫖后妓女的病竟痊愈了,无赖则染病身亡。小说里最后的救赎,显示了妓女单纯善良的信心之力量。虽说妓女误认无赖为基督,但妓女的信心是对基督的,而非那无赖洋人。妓女的得救是因她自己的信心,而非某人的魔力;信心自有其奖赏,不因外在条件(例如,那无赖非真的基督)而改变─这正是基督教信心的精义。芥川由此向我们展示的是他对人力的绝望。既然人心已不值得期待。那爱人,不如去爱神。人的努力,不如等待神能的救恕。这是虚无理想中的美好!
    而电影里,金花依然死去,无赖却仍旧苟活。冈川离开后的金花,以对基督的虔诚信仰而生活;而最后她死前追逐而去的不是“耶稣爱我”的圣歌,而是冈川被风吹远的礼帽。金花因知道“耶稣爱世人”,所以坚强生存;后知冈川“比基督更爱她”而幸福逝去。
    于是我不禁反思于“神能的博爱”与“男女之私爱”,表面上一个泽被苍生,一个浅薄利己,但是谁又真更具备深厚感,救赎性?现实的残酷,让人们向往神界的美好,于是神能更具救赎性?~而人力的微薄,难于付出,所以显其深厚?!神圣的信仰可以成为使我们生存下去的支点;但我们却只会愿为个人的欲念追求而舍生。我们从神那里寻找解脱,出路;却还会因人心的无可奈何,而悲痛,感动。很多时候,神让我们不得不面对死亡的客观,但人心却可让我们微笑着释然。现实,因为残酷,所以真实;人心,因为无奈,所以被其感动。这就是现实中的爱,残酷并感动吧!
    最后,故事的浓重悲情气氛掩不去那种令人眩目的爱欲之美。骨子里透出的爱有时候会足以匹敌一种宗教力量。对基督的信仰一如对爱的至死忠贞。由喜而悲、由生而灭至死,爱的葬送同时伴随着生命的终结。生命如同一段向上的台阶,走到尽头,墨色台阶凝固定格,死亡即是结束。

    槛上人 整理于2008年7月9日23:30 未定
  4. 我说一个人心老得快,则对太多流光一闪的少年愁厌倦得更快,这样的人对于大众文艺,终将归寂于麻木不仁,要真算下来,一生也就那么几次屈指可数的自我代入。

    很可惜,我想如果早几年看这部电影,说不定还能抓住最后一丁点少年泪,好好感动上一把。可惜我终究是老了,当我看到岡川返回房间自杀的片尾段落时,明白那样的氛围为何而造,明白无声胜有声的意境,明白之前那个对爱人的思念画面闪回是针催泪剂,可也只是明白,要说感伤,要说唏嘘,那是一丝也找不到了。

    我耐着性子靠在清水肩上把这部区丁平95年的封山作一段不落地看完,一直欣赏的导演,一直欣赏的梁家辉,其实于我已经不需要再找看的理由,就算用此消磨周末也算消磨得冠冕堂皇。清水则更关注他那国的富田靖子,夸她知性有气场,可开场邋遢的民国村妇造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如此陌生的出演,想是一般的日本影迷都会被惊到,这样的反差让她于当年东京电影节上封后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好歹是电影节上拿奖的作品,区丁平及一班电影工作者的一丝不苟于片中随处可见,我除了尊敬与喜爱,多少对自己的无动于衷抱有羞愧。看的是日本语吹替版,日影风格更浓重,芥川龙之介旅中生活中得灵感创作的一段恋爱插曲,对民国时期的民生疾苦与不知所以然而迷信基督进行了浓重的笔墨渲染。好在区丁平最擅长的还是描绘末世男女真情,从89年的《说谎的女人》,93年《天台的月光》以及94年的《狂野生死恋》无疑不都是走着这条路线,女人可以是情妇,可以是人妻,亦可以是小骗子,但终归会是天真可爱,内心善良,仙子精灵落凡尘般的无辜。男人可以包养情妇,可以爱上别人的妻子,亦可以是个贩毒的危险人物,但终归会是个风度翩翩,绅士气质信手拈来,对人事见解独到的儒雅过客。所以,《南京的基督》同样,又是一个善良少女与忧郁文人的爱情悲剧。

    有些旧得泛黄的画面,伤感的气息如水般涌动,一对爱得死去活来的璧人,被丑陋人世一点点磨蚀耗尽。

    看到后来清水问我,你相信芥川龙之介会是个情种么,我笑,看他的文字就知道不是了。他又问,你相信日本或是中国有这样的两种人吗,我笑,有我就不用看电影了。他也笑,老实说这样的爱让我害怕。

    也许一起看这部片有点讽刺的巧合在里面,但也正于此更觉得彼等在什么国家并不重要,因为终归不过是典型的现代都市人,身心只够承担最轻松爽朗的爱情,那种旧式的痴缠与奉献,遥远地如看到上个世纪的残稿,不看电影永不会想起。

    看到岡川吻金花背上的烂疮时,我在想,现实中要有人在爱人感冒时端茶送水就已经很难得了,能做到哪怕对方化作怪物还不离不弃,那至少不是大都市人能够做到的事。在这个分秒可以结识新朋友,亦可忘掉上一秒艳遇的世纪,什么都变得轻盈起来。

    所以我还是更爱现实,没有那么夸张渲染的情绪,平静地找一个可以一起生活,能够欣赏彼此特点的人分享时间,已算是修得善果。

    旧时日本人做事一根筋,把人生看作战斗,败了就要自刎谢罪,所以一看见影片里岡川枕头旁的安眠药瓶,我就会想到切腹并让人砍自己脑袋的三岛由纪夫,说到底,是觉得忍受冗长现实还不如死个痛快吧。太宰治于小说中流露自己对女人生活的羡慕,说如果来世为女人,也许根本就不会不断找机会自杀了。这家伙死了6次,有几次还是揽着女人一起死,勇气就少了一点。

    不是说区丁平的煽情功力不够,但年长男人帮少女洗澡的画面我在杜拉斯的《情人》里就已经被不厌其烦地恶心到了,于此看并不感到任何悸动。唯一爱的却是金花把手里的桔子从铁门后扔给要饭孩子们的画面,配着岡川的独白,“她说,我已经一无所有。”唯一让我悸动的是旧社会生活的残酷,那水乡的熟悉画面,无意又让我想到了童年,虽然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一干二净。那残梦里的腐朽气味,虽然还有阵痛,但到底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酿出一点香醇的。我想,什么时候,我能做到如现在般波澜不惊地直面过往,那就应该是大彻大悟之时了吧。不过好在也不需要大彻大悟了,人远比人自己想象得健忘,清早走出公寓迎着朝阳步行到地铁站的时候,那些来往的人潮已经瓦解掉了自己在另一个国度的所有记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看到最后,清水已然睡着。我也被这片缓慢的节奏与无休止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折磨得大脑胀痛,知道这类文艺片不会再适合自己了,如奏挽歌一般,我算完成什么仪式一样等待片尾字幕出来,然后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

    值得怀念的不是青春这个抽象的词,而是青春时的心境,心老了,纵使容貌娇艳若昔,神色里的森然戒备却提醒着心的磨蚀度。我想,这种遗憾,是无能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