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气泡的熔岩,巨大的热量从底部攀升,流动和膨胀,这是影片的开头。Tiresia的脸出现了一秒,接着便是一个幽闭诗人的独白。他说的是玫瑰,一直都在说玫瑰。巴黎是张巨大的网络,在市内随处可见精雕细琢出来的老建筑,似乎人人都在喝咖啡,人人都去看展廊,还有心旷神怡的各国游客。但远离中心点的城市边缘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方方正正的房子,冷清到让人极端绝望的街道还有像枯叶一样滑过街道的各色人种。到处都是涂鸦,偶尔会有一个纸袋随风飞起,飘向远处。诗人Terranova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一直默然地独白,直到一个夜晚,他开着车驶入Bois de Boulougue。白天里,Bois de Boulogne 是美丽的森林,幸福美满的家庭散落在其中。而入夜之后,这里便成了变性人的集中地,他们浓妆艳抹站在森林和公路的交界处招揽客人。这些变性人大部分都来自巴西和波利尼西亚,在电影中,他们一字排开,不断被车灯扫射,就如同导演所说:“变性人和森林的组合让那里的气氛极其超现实。”诗人Terranova开着车缓缓驶过一个又一个变性人,他最后驶入昏暗的树林中,Tiresia出现了,她在那里独自唱歌。和其他有着巨乳和结实臀部的变形人相比,她极其瘦弱,树叶在颤抖,她继续唱歌。 Tiresia是希腊神话中的双性人,由男人变成女人,又变成男人。原本身为男人的他意外惊动了两条交配中的蛇,两蛇大怒,向他进攻。他打死雌蛇,一瞬间变了女人。七年之后,她和雄蛇狭路相逢,这次他打死了雄蛇,便又变回了男人。然而在现代版的电影中,Tiresia同时承担了两种性别,诗人带她回家,她凝神看着他家的一幅画,他问她要喝什么,她说可口可乐。然而诗人家里没有象征现代流行文化的可口可乐,只有清水,她也欣然接受。诗人拒绝接受她妓女的身份,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蓝色的裙子让她穿上,他认定她是自己的玫瑰,于是把她关了起来,据为己有. 对于诗人来说,她是美学意义上的Tiresia。影片的开头处,诗人曾走进了一个博物馆,镜头久久围绕一座线条流畅的雕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能窥探出诗人对于纯粹美学的占有欲。他透过钥匙孔观察如同困兽一样的Tiresia,他绑住她的手睡在她身边,给她做鸡蛋饼,把她当作理想中的玫瑰。她则几度乞求乃至发狂,却没有主动地想方设法逃跑。 作为一个变性人,她需要荷尔蒙,没有药物的支持,她的男性特征又重新浮现在身体上。诗人发现她长出了胡子,于是给了她剃刀。但胡子又重新出现,男性的本质在长期受到压抑后又重见生机。诗人没有办法弄到荷尔蒙,他眼看着他的玫瑰枯萎。诗人的院子里有一只可爱的刺猬,之前他总是对这只刺猬表现得十分有爱心,而当Tiresia逐渐男性化的时候,他用巨大的锤子砸烂了刺猬。Tiresia对诗人说:“我爱你!”,他却用剪刀刺瞎了她的双眼,把她塞进后备箱,丢弃在树林中。 他的玫瑰变质了,Tiresia是他纯粹美学在现实中的对应物,这个对应物的毁灭便是他所不能忍受的。而且他从一开始就主观地占有Tiresia,希望她是一座雕塑或者是一幅画,然而她却说出了:“我爱你!”。在他的心目中,她应该是作为客体存在的,他不能忍受她的主动,不能忍受她作为一个人而存在。 我在网上搜索了半天,一种说是Tiresia因为偷看了女神Athena洗澡而被她刺瞎了双眼。另一种说法则是宙斯的妻子赫拉刺瞎了他的双眼,宙斯风流成性,赫拉非常不满,一次争吵中,宙斯说男女交欢,占便宜的肯定是女方,所以作为女人不应该抱怨。两人争吵不休,于是决定找即做过男人又做过女人的Tiresia询问,Tiresia的答案是:女人的欢乐是男人的九倍。赫拉一怒之下刺瞎了Tiresia的双眼,宙斯颇感内疚,于是给了Tiresia预知未来的洞察力。(后一种说法显然更为可靠,还需查证。) 一个天主教的女孩Anna在河边发现了Tiresia,她带Tiresia回了家,悉心照顾他。如同许多法国电影中的人物一样,Anna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她有柔软的皮肤和明亮的眼睛,在他的照料下,Tiresia逐渐恢复,而且能够预知未来。此时的Tiresia已经剃光了头发,穿着如同印度僧人一样的深色长袍,以男性的形象出现。教区内的人纷纷来拜访Tiresia,企图预知自己的未来,他平静地讲述,平静地接受现有的生活。 一天,教区的牧师来访(饰演牧师的和诗人的是同一个演员),因为Tiresia,教堂一日比一日冷清。导演说:“我想牧师害怕Tiresia是因为Tiresia完全真实,但他自己却满心疑惑。Tiresia对于自己的命运坦然接受,影片中她/他两次放声大叫,一次是在被诗人囚禁的时期,另一次则是在听说Anna和年轻人在一起。Anna站在墙角,三个年轻的男孩轮番亲吻她,她平静地推开了要伸入她裙子里的那只手。 流动且膨胀的熔岩又一次出现,牧师在花园里修剪玫瑰,Anna给他披上外衣,一个小男孩在台阶上自娱自乐,影片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这部电影,是在扫了几部大片之后。深深感觉某些大片完全就不是拍给人看的,完全把观众当成南瓜或者番茄。放了三部大片,第一部跳着看,用了半个钟头看完,第二个看了5分钟就退了出来,第三个看了个开头就放弃了。所以当Tiresia出现的时候,我突然被拉出了大片的沼泽,倍感清爽。导演对于Bois de Boulogne那一段的处理也相当出色,音乐的节奏和镜头的流动制造出了一种非真实的幻觉。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是一部好电影。
导演Bertrand Bonello曾经导演过《The pornographer》,讲述一个曾在68年学生运动中被尊为性解放的英雄的色情片导演面对现时色情片行业新的游戏规则和当代年轻人的思想大感困惑无奈。扮演诗人和牧师的Laurent lucas则出演过大名鼎鼎的《波拉X》和《谁杀死了斑比》,是我颇为欣赏的男演员之一。Tiresia的女性时期和男性时期由两个新演员扮演,导演并没有选真正的变性人来演Tiresia这个角色。 “92年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躺在床上,一个人站在床边给他讲了这个故事。”导演说。我记得在《悲剧的诞生》中,似乎曾经听到过Tiresia这个名字,希腊的神话似乎总能给现实源源不断的启示。导演在电影中表现出了一种特有的冷静,却也不乏细致。对博物馆里那尊雕塑的描画,Anna隔河发现Tiresia的那个镜头,在Tiresia男性化之后几次出现的马都是触动我的地方。导演的手法让我不禁联想到布里耶和布烈松两位大师,从故事到镜头都充满深远的隐喻。古老的故事和现世的法国,这部电影让人有非现实的幻觉。近期看了不少歪片,Tiresia是2003年的片子,是我近期看到的最好电影。 接下来,我会查阅更多关于Tiresia的资料,有时间的时候再看一次电影,争取下次去法国的时候去一趟Bois de Boulogne.
冒着气泡的熔岩,巨大的热量从底部攀升,流动和膨胀,这是影片的开头。Tiresia的脸出现了一秒,接着便是一个幽闭诗人的独白。他说的是玫瑰,一直都在说玫瑰。巴黎是张巨大的网络,在市内随处可见精雕细琢出来的老建筑,似乎人人都在喝咖啡,人人都去看展廊,还有心旷神怡的各国游客。但远离中心点的城市边缘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方方正正的房子,冷清到让人极端绝望的街道还有像枯叶一样滑过街道的各色人种。到处都是涂鸦,偶尔会有一个纸袋随风飞起,飘向远处。诗人Terranova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一直默然地独白,直到一个夜晚,他开着车驶入Bois de Boulougue。白天里,Bois de Boulogne 是美丽的森林,幸福美满的家庭散落在其中。而入夜之后,这里便成了变性人的集中地,他们浓妆艳抹站在森林和公路的交界处招揽客人。这些变性人大部分都来自巴西和波利尼西亚,在电影中,他们一字排开,不断被车灯扫射,就如同导演所说:“变性人和森林的组合让那里的气氛极其超现实。”诗人Terranova开着车缓缓驶过一个又一个变性人,他最后驶入昏暗的树林中,Tiresia出现了,她在那里独自唱歌。和其他有着巨乳和结实臀部的变形人相比,她极其瘦弱,树叶在颤抖,她继续唱歌。
看这部电影,是在扫了几部大片之后。深深感觉某些大片完全就不是拍给人看的,完全把观众当成南瓜或者番茄。放了三部大片,第一部跳着看,用了半个钟头看完,第二个看了5分钟就退了出来,第三个看了个开头就放弃了。所以当Tiresia出现的时候,我突然被拉出了大片的沼泽,倍感清爽。导演对于Bois de Boulogne那一段的处理也相当出色,音乐的节奏和镜头的流动制造出了一种非真实的幻觉。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是一部好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