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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学森(2012)

钱学森(2012)

又名: Hsue-shen Tsien / Dr. Qian Xuesen

导演: 张建亚

编剧: 陈怀国 陶纯 孙毅安

主演: 陈坤 张雨绮 林永健 尤勇智 张铁林 连凯 苏瑾 许还山 潘虹 刘劲 吴樾 卢杉 张恩齐 邹轩琦

类型: 传记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上映日期: 2012-03-02(中国大陆)

片长: 98分钟 IMDb: tt2566924 豆瓣评分:7.4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演员:



影评:

  1. (一)
                   
           留学海外,他第一次回国探亲,因名声在外,追求者甚众。两家世交,自小相识,自然有人求了她帮忙说亲。席间,他的眼神没在那两 个富家女身上,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一来二去,他虽未言明,她也知道了他的心意。
           在爱情面前,他不善言语,但却早将她的眉目刻在心上。加之两家父母撮合,他父亲又极为上心,每逢周末就代他送水果,她看在眼 里,心里也起了波澜。转眼探亲时限已到,他自然要回返美国。一句“你跟我去美国吧”,唐突的将心思挑明。姑娘虽知他情意,却也觉得 毫无准备太过意外,以继续通信为由婉拒。谁知他却认定了她,只重复着:“不行,现在就走。”

    (二)
           她家中五姊妹,而他却是独子。小时候行三的她原本要过继到他们家,摆几桌宴酒,奶娘的缎袍子也都缝好,然而她到了他家却哭闹不 停。源于家中有姊妹相陪玩伴,到了这儿,这个家中的大哥哥却不愿同四岁的小妹妹玩。加上她母亲思女反悔,便不了了之。然而他父母却 不依不饶的要她做干女儿,还定了长大给他做媳妇的合同。
           不过是幼时的玩笑话,即使当真,两个孩子一个游学美国,一个远在欧洲,亲事渐渐也被淡忘。

    (三)
           新婚伊始,晚饭后他却独自泡壶茶躲进书房。只留下句回见给一脸错愕的她。然后岁月流转,半百年里,晚饭后他每每如此,她早习以 为常。他们相伴六十二年,经历过太多风雨。被软禁监视,被逮捕关押,他被折磨地消瘦下去,而她却不言不弃,守在他身边。在那段日子 里,莫扎特贝多芬和她的歌声是他最大的慰藉。
           之后辗转归国,沧桑变迁。他成了受人敬仰的两弹一星功勋,她是蜚声海外的声乐教育家歌唱家。她是站在他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他 也是她台下永恒微笑的听众。
           就好像许多年以前,在宴席上的他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她仍是那个奶声奶气的丫头,他们站在一起唱过的那首《燕双飞》。

           燕双飞,画栏人静晚风微。记得去年门巷,风景依稀。绿芜庭院,细雨湿苍苔。雕梁尘冷春如梦,且衔得芹泥,重筑新巢傍翠帏。栖香 稳,软语呢喃话夕晖。差池双剪,掠水穿帘去复回,魂萦杨柳弱,梦逗杏花肥,天涯草色正芳菲。


    他,是钱学森。她,是蒋英。

           看今天的晚间新闻,才知道蒋英先生逝世的消息。以前看过凤凰卫视做她的采访,觉得那一代人真像活在戏里一样。说是她年轻时候长 得像赵雅芝,在德国瑞士学过声乐,表弟金庸写的那段关于她歌声的文字更是常被人拿来引用。祖谱里随便一查,便拽出了几个名人。而钱 家当时在杭州也绝对算是大户,书香门第,再加上麻省理工、加州理工、物理力学和火箭专家这些标签,怎么都是个让人仰望的高度。
           爱国伉俪革命家都是别人贴上的,这故事和日子却是他们一天天走过来的。没什么波折悬念,这一辈子说见白头也就白头了。父母之 命,两情相悦,事业和爱情都完满的人,怎么不让人心生羡慕和嫉妒呢。
           上初中的时候看过痞子蔡的小说叫《亦恕与珂雪》,借以为题,他们才是真的艺术和科学的结合吧。
           真好。
  2. 这是一部平铺直叙的传记式电影,你不可能指望有太多的惊喜,却也不会想到平淡至此,开头的2分钟基本浓缩了整90分钟的故事全部,可以直接跳到结尾——反倒是结尾,用一部分真实的影像还原终点:Until death do us apart。蒋英被搀到钱老的遗体前,轻声唤他,把脸贴在他的脸上,直接让我掉下泪来。

    给传记性的电影打分是件尴尬的事情,不是说故事不好,而是这人的一生有太多值得圈点,背景又过于宏观,无法浓缩在短短的电影里,处处是高潮,平铺出来反倒失去了高潮。虽然镜头不断在真实与戏剧的影像间穿插,想要尽可能给一个详尽并真实的剖面,也酝酿了足够丰沛的情绪,却并不能叫人咀嚼出多少好味。

    一直认为衡量一部好电影最重要的两点:一是讲好一个故事,二是成功地传达出情感或价值观。

    从第一点上,有些贪多,试图串讲若干个好故事,于是每个故事只有几句话,像流水账一样潦草。可是第二点却做得很好,主旋律电影都这样不是吗?人们眼目所追寻之处,永远也不缺乏精神与信念。

    说说演员吧。

    几周前刚看过对蒋英女士的采访,她真是个美丽的女人,年轻时是,年老亦是,馥静、优雅。钱说:跟我走,她便跟了他一辈子,六十二年,波折动荡,聚少离多,甘愿地守望他。我们乐于称颂的,是她与他共同经历每一处风浪,忽略掉的,是他带给她无数平淡甚至寂寞的日子。一个凡事素心以待,却又保持天真的女人,该怎样描画?张雨绮撑不起来,如果换作赵雅芝来演,我想会好点。

    陈坤演技算不错,但和真实的钱学森相比,还是如他自己所说:燕雀安知鸿鹄。单从形似上,钱的模样,一眼望过去就聪明,但是文雅和气收敛,眼里含笑;可是陈的眼神有他标志性的桀骜,戾气,凉薄。可能他想表现出睿智冷静、有锋芒,却有点收不回来。说到底,陈坤只是一个年轻的演员,懂得在叉腰、蹙眉、眼神的转换上去诠释一个知识份子,已经不错了,我不能指望自己从他身上看到一个真正伟大的科学家,那是灵魂的东西,与演技无关。

    “皇阿玛”和“在首尔的林师傅”,他俩是来搞笑的么?说方言本来是想最大化呈现历史人物的真实,可是这里拾人牙慧用得实在蹩脚,他俩所到之处,一片欢乐笑声。

    许多演员喜欢运用丰富的表情,仿佛不这样卖力,就不能让观众明白他们现在是在诠释“欣慰”、“忧虑”、“矛盾”等复杂的内心和情绪。也许是底蕴单薄,也不够气场,才会借助于皱眉、转眼珠、张嘴……等等这些流于表面的微表情。使得drama 只是 drama。

    以唐国强大叔为首,他长期饰演的M主席,哪有一点伟人气场?眯着桃花眼,一副和蔼的文艺老青年的模样。真实影像中的M,没有多少表情,却极有傲气和力量,霸气无比。其他真实的历史人物——如钱、蒋、周,其气质风流,也是无论多好的演员都无法临摹的。

    当然这怎能强求。电影最大限度去呈现一段历史和人物,画皮画骨,却难画风流。从这个层面上讲,我认为文字比影像表达的内容多多了,而真实的生命和历史,又比文字要表达的内容多多了。
  3. 说明:本文本身并不是原创的影评,如果您只愿意阅读影评,这里没有你想要阅读的内容,抱歉。

    豆瓣网ID小斑针对《钱学森》这部电影有一篇影评,标题『关于伟光正星人钱氏在地球上的一点8g』。本人在google搜索里看到这篇影片,注册ID FairfaxKitten意欲纠正其影片中不实之处。但是发表在ID小斑原文下的回复虽然没有粗口,仍然遭到ID小斑以马甲的指责而删除。只好以新开一文的方式来发表。

    原文链接


    ======== 以下为引用的豆瓣网ID 小斑的影评 ========

    中国近当代史上的很多名人在登上大屏幕前都要被一群外星人抽掉血肉肉拔掉灵魂抹掉情思改造成同他们一样的“伟光正”星人。这两年为了很好的适应地球的气候环境,伟光正星人偶尔也会找两件萌牌或者情圣牌外套伪装伪装。但是再怎么打扮,伟光正星人还是没血没肉,不经细看。
        
      本片就是钱学森讨老婆,钱学森生孩子,钱学森想回国,钱学森回国了,钱学森造火箭,火箭升空了,钱学森也升天了。The End。新的伟光正代言人诞生了。
        
      陈坤倒还是有模有样的,把发际线刮高了还真有几分像钱老。张雨绮的台词听得姐腿打颤——姑娘,正音班倒是不用了,剧组找你来演蒋英就没把南方群众的感情当一回事,存心要推北方国语来着,你那点儿话音姐还承受得起,但你是打算声音向林志玲看齐表情向张柏芝学习么?姐看你演戏都快抽疯了,你还敢再让我出戏一点么
        
      关于本伟光正星球钱氏传就这么点感想——丫还是拿编年体排的剧本,真当自己是discovery台。
        
      话说在钱老还没有升天去伟光正星之前,他算是我在地球上的老乡。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跟两弹一星没有关系,而是在一本小人书里。这本小人书是关于另外一个伟光正星人的——蒋筑英。
      蒋筑英除了跟钱夫人同姓跟钱学森同乡之外,跟钱氏那是八竿子的没关系。只不过江浙不差名人,有些像钱学森这种蜚声国际了,有些还比较本土化(济公、徐文长、张煌言之类的),好事者就觉得那些国际化的名人理应提携一下本土名人,也不管名人愿不愿意,就给他们互相攀亲戚。
      
      比如“吴越钱氏研究会”神马的机构就专登搞这种拉姓配。
        
      在那本小人书里,姐第一次看到比〈红楼梦〉还庞大的亲戚关系网。
        
      钱学森的父亲是著名教育家钱家治。钱家治早年就读于求是书,后留洋日本,北洋期间曾任浙江省教育厅长。传说他们说钱缪的后裔,不过姐本人向来觉得这种硬要跟王室——尤其还是短命王室——攀关系的做法有点二百五,所以就不追究了。
      
      在求学期间,钱家治跟来自海宁硖石县的蒋百里成为知交好友。蒋爸爸是“别下斋”的主人,广收海内外善本的大藏书家(明清期间浙江最要紧的还在出版业。别下斋在太平天国期间被焚,蒋光煦闻讯气得呕血身亡)。
      
      蒋百里从日本留学回来之后成了军事家。跟太祖抢夺“持久战首倡者”名衔的就是此人(姐以为这没神马好争的,太祖就是在会议上那么一说,蒋先生是从理论到实践巨细写成了文献的)。
        
      蒋百里的原配夫人查品珍也是海宁人。查不是什么普罗大众的姓氏,海宁只得一户。就是金庸先生那一族。那个族谱就无比灿烂了,能从徐志摩一直能扯到琼瑶。
        
      这就是在解放战争之前,浙江省的世家或者说望族或者说门阀。凡本地土著族谱能排到五六代上的,都跟这些家族牵丝带线的有些关系。
        
      不过泥,钱夫人蒋英恰恰不在此列。她妈妈是日本人佐藤屋子,传说曾给蒋百里当过看护。钱家只一个儿子蒋家有五个女儿,长辈想结亲就常叫儿女在一起玩。蒋英所以是钱学森是青梅竹马。
        
      钱学森1935年赴美留学。1955年回国。这中间的故事正史野史写了一堆,反正你相信哪一种说法都可以找到证据。
        
      钱学森的岳父蒋百里虽然是军事家,政治立场却一向不正确(他搞过湖南浙江两省联合自治,是有点南方系大汉族的想法)。
      因为受唐生智的牵连,跟另一位蒋先生中正君关系不是很和睦(这两家同姓但不同族)。但是因前面说到的世家出身,倒也不至于处境太难过。反正就是太太平平的做军事顾问,西安事变的时候还做过和事佬。38年就过世了,没赶上抗日。
        
      所以说钱学森跟国民政府谈不上有交情(依蒋百里的政治立场推算,钱家也当是孙、吴一派的),当然跟新中国就更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按照搞科研的立场来说,当国家有这个项目有这个能力时,可优先考虑效力于本民族,假使没有,那么科技成果最后还是属于全人类的,不应让狭隘的民族观延滞科学的进步。
      从37年到49年中国就没消停过,打来打去那不是空气动力学家待的地方。49年之后也不是说就立刻太平了,这边要“收复台湾”,那边要“光复大陆”,PRC在联合国还没有席位,在某个程度都不算是“国际承认的合法政府”,要是麦卡锡先生不在美国兴风作浪的话,留在美利坚太太平平的搞研究造福人类才是比较靠谱的选择。
      
      姐小时候就对钱先生之回国疑窦丛丛——居里夫人再是爱波兰最后都是留在了法国,这是时势也是科学家对真相的忠诚及对历史对人类的使命感亦是正常人类对家庭对社交圈子的依恋。钱先生旅美20载,其朋友其事业其青春理想尽在此地,就因为一个与之既无私交亦无公关的政府“需要”便舍尽一切归顺,很不合常理。
      
      中国政府死乞白赖想尽办法把人弄了来,因为国内实在没这方面的基础,有个现成的人才丢了太浪费。美国那边还真的不缺钱学森,当初要是下手狠点,搞不好就整死了。整死了也就整死了。
      
      中小学课本里把钱先生捧得好像战神一样不过也就是个自尊心的问题。姐从来觉得这种事颇为无聊。
        
      钱先生后来写了些跟他专业风马牛不相及的文章(那是袁隆平的专业么)颇遭非议。但是且看他夫人——中日混血,老爹久跟军阀混,后来还当过国民政府的军事顾问,她本人留学欧洲多年,还是搞音乐的,这种背景要不是嫁给了这个老公,文革的时候早被整治得死去活来。
        
      这两位中国最后一代世家的儿女都能活到90岁上才过世,就算很不容易了。


    ======== 引用的豆瓣网ID 小斑的影评 结束========


    ======== 以下为本人被ID 小斑删除的回复 ========


    *声明:本人是一只刚刚注册的ID,但并非马甲,第一次访问这间网站,如果有冒犯规矩的地方麻烦指正。

    首要是谴责在这里所有讲脏话的ID们。谴责的理由相信我们的父母在送我们去幼儿园之前就都教过我们。

    但是很抱歉的讲,不得不怀有尊重的不同意原文作者小斑的许多观点,以及指出一些作者小斑作为事实陈述的东西跟事实的差距。简要的来讲,我的回文包含几个方面的意思,一是钱回国的动机上,小斑的陈述与钱身边的人的回忆是抵触的;二是钱本身是一个在中美双方都极其重要的科学家,这一点上我跟作者小斑的认知有差距;三是对电影本身动机的诟病流于肤浅和不恰当,简言之有“脑补”。
     
    另外我也从小斑文中流露出的恨意感到非常难过。讨厌PRC是你的自由,外人无可干涉,但是没必要捏造出一个“PRC死乞白赖”把钱弄回去的谣言,事实上钱通过蒋英向在比利时的蒋英妹妹向PRC转寄密信(伪装成小孩字迹,蒋英原话)求援最后得以回中国大陆。CCP做错的地方,也不需要记恨到钱身上。说什么对钱“当初要是下手狠点,搞不好就整死了。整死了也就整死了”这样的话,唉。。。。满篇liberal立场、似乎对文革反思到家,但藏着的却是radical的文革式的恨。而我其实不甚理解,对钱的恨是基于一种什么心理。如果我的理解有问题请原谅。PRC和CCP与人民的利益在多数时候还是重合的,不必要这样为反而反。

    而小斑特别反感的可能是她觉得有夸大的部分,我想小斑是不是可以放下预设立场,考察考察钱学森先生在世界宇航历史和中国航天的地位?求证一下钱先生回国的过程?即使小斑最后还是认为这些是夸大,其实没有必要把这又stereotype到中国头上,文艺作品中的修饰和完美化是举世皆然的,比如说,著名的获奖电影美丽心灵的主角、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John Nash的形象里,刻画了他举世闻名的、甚至是事实上导致他在竞争菲尔兹奖后精神错乱的嫉妒心旺盛吗?没有。

    回到正题,讨论一下原文偏颇的地方。

    1)比如,钱归国的动机。

    原文与相当多回文不断的表现诛心之论,并且用今时今地作者小斑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来作为所谓的“人类”价值观、并在声称自己不了解钱当时的状况时,把自己的这个“人类”价值观加诸钱之上。

    小斑挑战道,你能不能证明如果没有麦卡锡主义的迫害,钱还是会回国?
    小斑的逻辑是,如果没有麦卡锡主义的迫害,钱(按照常理)不太可能回国,因为他的家庭和朋友以及事业已经在美国安定。(另,小斑请不要否认你暗示了没有麦卡锡主义钱照所谓常理不会回国,那样的否认很没意思。)

    1a)
    作为小斑逻辑的反例,前面moore兄有提及诸多的在美已经取得博士学位乃至tenure的中国人回国,可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并没有遭到迫害,所以小斑的逻辑是有问题的。moore兄已经举出不少例证,我再补充几位钱身边的Caltech航空系系友的例子,钱的师弟郭永怀已经在Cornell取得正教授职位并与夫人李佩教授安家,在钱被拘禁在加州寓所时,即与钱夫妇约定一同返国,这是李佩教授的原话,这可以参见钱的纪录片,在youtube上搜索[钱学森 1080HD]可得。冯卡门教授在Caltech带了四个中国学生,钱学森、胡宁、郭永怀和林家翘,四个人在美国都有终身教职、安居乐业,可是前三个都在1949年以后回到了中国,小斑的逻辑解释不了没有受到迫害的胡宁和郭永怀为什么回国。钱在Caltech的中国学生郑哲敏和庄逢甘也在1949年以后归国,而在1946年还有三位Caltech航空系的重量级中国人归国,一个叫做周培源,一个叫做钱伟长,一个叫做范绪箕,这三位鼎鼎大名的人物。可见当时Caltech航空系的中国人归国是他们的主流价值观念而不是相反。这些人在航天、航空、理论力学以及爆炸物力学等等领域里中国泰山北斗级的人物,里面最不出名的、也是在访谈里说他自己常常被钱先生责备到无地自容的郑哲敏先生也是中国两院院士与美国工程院外籍院士。其时Caltech力学圈唯二留在美国的两人林家翘和冯元桢后来也因为对祖国的教育和科研的重大贡献先后被授予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并且都在中国文革时即回到中国讲学。

    从上面一段事例里,小斑你能看到你所认为的中国人如果当时在美有了事业和家庭那么能不回国就不回国的观念其实是误解吗?而我们其实根本无法去像小斑所要求的那样,证明没有麦卡锡主义钱也会回国或者相反(相信小斑能明白这道理,架空历史是无法证明证伪的)。

    而钱的夫人explicitly讲过他们是自愿要回国,他们在1949年10月6日对PRC诞生感到开心,而跟钱类似背景而未有遭到迫害的钱的师弟兼密友郭永怀确实也回国了,这其实相当有说服力了,你觉得呢?

    你可以不理解当时在美的中国人的价值观为什么是那样,但是你不能认为他们就得跟你一样。没错,改革开放以后赴美的中国人很多都滞留在美国定居,因为很简单,政治环境、收入差别和做事业的环境差别,而且民族主义的情绪已经很淡薄。而近年回中国去的中国人又开始越来越多,原因也很简单,以上三个要素的差别在快速消失,尤其是收入差别与留学生归国率的关系正在重演日本台湾韩国的现象即到了一个门槛以后,留学生大批归国。而那一代的中国人因为中日战争的缘故,部分人有特别强的国族感情,而其时盛行的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反思又造成了许多人对共产主义的向往(不是只有中国而已),这种情绪从欧洲到北美南美再到亚洲皆然。你可能现在觉得相信共产主义很丢人,但在当时当地有许多人是真诚的认为共产主义能够救中国——事实上1956年之前的中国确实是一派清新与繁荣,简言之,信奉共产主义和左派是很“潮”的一件事。至于后来的灾难,当时谁又能逆料?

    所以小斑所谓『在毕业之后,他确实踏踏实实地给美国政府干了N多年(你别告诉我他那时候是在忍辱负重在做间谍),没露出不情愿的样子来。 如果不出麦卡锡这档子事,实在没有回国的契机。伟光正星人硬要用”爱国“之类的去包装比较缺少逻辑上的支持 』
    这一段话是相当没有常识的。钱想回中国是1949年之后,1949年之前中国并不是PRC,而是ROC,当时的国民党并不为钱所喜欢,他拒绝过ROC政府朱家骅教育部长邀请他担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的邀请,钱不想回的是ROC,不是后来的PRC。而ROC没有与美国发生冲突的机会,钱不需要离开美国以避免他所明确声明想避免的“用自己造的武器杀死同胞”(后文有这段话完整的英文引文)。

    说到观念的差异这一点,我想起多年前在美国导师家做客时候我们几个学生跟他在厨房的一件事,当时厨房的电视机正在播出Iron Chef,导师说了一句让我印象很深刻的话,Iron Chef里的菜肴来自世界各地,我们并不总是能喜欢其中的某一种,但是我们知道这世界上有人喜欢它,所以它一定是technically good。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必须理解的一件事,就是要理解我们有时会不能理解某些其他人能理解的东西,所以他希望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在美国的大学里能和睦相处互相体谅。我也希望小斑能明白这个道理,明白钱那一代人跟你并不一样,用你的价值观去判断他们是荒谬的。


    1b)
    关于回国动机,再来一些钱当时的下属和同事以及钱夫人蒋英的回忆。

    Caltech的Frank Marble教授,钱的师弟和一生的密友,也是送钱上轮船归国、并在文革后多次访问钱、并给他带来Caltech杰出校友奖的人。他的回忆见于Caltech口述历史 oralhistory.library.caltech.edu/138/1/Marble_OHO.pdf
    从Marble的视角看:1950年,钱在定期的security clearance审核中被视为不安全以后,钱其实可以选择不理会,继续从事民用研究就行了。但是钱向Caltech请假一年要回到中国并且获得批准。在请假之后、在离开之前,钱前往DC声明他是无辜的,未有回应、钱也没有申辩,钱这时候想起来见见Dan Kimball(海军次长,Assistant Secretary of the Navy),Kimball其实是与他很熟悉的朋友,他曾经是冯卡门和Malina(钱一直以来的密切合作者)所创办的一家公司的总裁,钱曾经作为这家公司的顾问参与过极机密的研究。虽然Kimball现在跟钱的职位没有直接关系,钱没有义务向他报告,但钱认为基于对朋友的尊敬他应该给在DC的Kimball打个招呼,在会面中,钱说他执意回国。这就引出了Kimball那句当面对钱说的那句著名的话Tsien, I’drather see you dead than back in China(钱,我宁可看到你死而不愿意看到你回中国),这是来自与Marble的回忆。

    类似的,WILLIAM RYAN and SAM SUMMERLIN 的书(Originally published in "Look", 7/25/1967, and is later included in the book "The China Cloud" published by Little, Brown & Co)中记载的则是Kimball后来对其他人说他宁愿毙了钱,在哪里他都值五个师。

    Tsien said he intended to go back to China. "I'm Chinese," he told Kimball. "I don't want to build weapons to kill my countrymen. It's that simple."
    钱说他想要回中国,“我是中国人,”他告诉Kimball,"我不想早武器去杀死我的同胞。就这样简单。"

    "I won't let you out of the country," Kimball told his friend.
    “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国家,” Kimball告诉他的朋友。

    The salty Navy Under Secretary said to others later, "I'd rather shoot him than let him leave the country; he knows too much that's valuable to us; he's worth five divisions anywhere."
    恼怒的海军次长稍后告诉其他人说,“我宁可毙了他也不会让他离开这国家;他知道太多对我们有价值的东西;他在哪里都抵得上五个师。”

    作为与Marble回忆的对比,对这个时间点钱夫人蒋英的回忆则是以下视频13:30处:

    在请假回国后、在去DC之前,钱家已经打包了家里所有的物品为八个大箱子准备离开。注意这一点跟钱给Marble的印象有差异,Marble认为钱是请假一年,言谈中他take granted钱会回来,但请假一年需要把所有物品打包回国吗?Marble教授和DuBridge校长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另,在同系列的视频中,蒋英对脱离过程的描述也反驳了“中国政府死乞白赖想尽办法把人弄了来”,钱是向PRC求援,而此前美国政府在谈判中一直坚持称钱不愿意回到中国,直到中国政府出示钱的亲笔信。


    2) 钱对中美的意义是什么?钱真的重要吗?

    小斑说“美国那边还真的不缺钱学森,当初要是下手狠点,搞不好就整死了。整死了也就整死了。”再次对这种森然的恨意感到发冷。小斑也说中小学课本里对钱有极高的评价、捧为战神,小斑认为这是自尊心作祟。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诛心之论:否定对方不是指出对方失实(相反,小斑在别处却很奇怪的认为钱确实很出色),而是诟病对方的动机。

    而钱确实是战神级的技术科学家,并不是小斑所谓的美国不缺他。一些重要性的指标:

    学术地位,卡门-钱公式是喷气飞机设计的必用工具,尤其在高速计算机诞生前,没有这个公式设计不了喷气飞机。

    钱获得MIT正教授的年龄是创历史的。也是美国宇航局喷气推进实验室(JPL)的第一任主任,创建此实验的proposal即钱领衔撰写并获得资助,JPL现在负责所有美国的无人太空项目,有近万名雇员,它的探测器已经到达了几乎所有太阳系的行星。

    第11页

    钱作为JPL主任开始被监视的时候,正是JPL的一个里程碑Loki研究火箭发射之前,这其实也还不算啥,Loki系列火箭的意义可以自己查阅。与此同时钱在1949年提出了一个新概念——钱学森弹道以及衍生出的重入大气层载具,后来钱因为这个研究被称为Dynasoar之父(Father of the Dynasoar)。Dynasoar后来就是美国几十年辉煌的航天飞机的原型啊......你怎么能说这样一个人对当时的美国不重要.....如果钱留在美国,有可能钱会在1950年代他深入研究工程控制论和系统工程(钱也是先驱)以后反对航天飞机项目,这对美国可能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现在美国在航天飞机路上走了几十年才回头,造成的现状就是现在要靠俄国人的火箭上ISS。而正是由于钱对

    航天飞机这个概念的深入理解,他坚决反对中国进行航天飞机开发,认为这对于中国是不合适的,与此相反苏联则跟风去做了航天飞机暴风雪号,草草收场。这种能决定路线的科学家是无价之宝,也正是钱学森在建国伊始就决策国防以导弹为主,飞机为辅,这是非对称战力最经济的方式,也是系统工程下对中国工业能力现状最合理的方式
    (无须高可靠性和高性能材料)。直到今天这些钱学森定下来的路线还在发挥作用:中国现阶段的工业全面基础是不能够使得中国的航空兵能对抗美国航母战斗群海军航空兵和驻那霸和嘉手拿机场空军航空兵的,而现在让美国头痛的钱学森弹道实例——重入大气层反舰艇弹道导弹概念DF-21D和空天飞机正是吓阻美军的非对称战力利器。前者是中国原创,后者则与美国的X系列验证机同步。这在某种意义上维持了台海力量的平衡,防止台绿营有美可胜中的侥幸心理进行法理独立引发战争(声明,我对统独本身不支持也不反对,只反对战争),把中美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篇文章又顺带提到了美国国防部对钱的评估,认为是未来美军军事技术的一个关键人物。Identified to the US Defence Department as a key person in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military
    technology for the United States。

    至于钱有多重要也可参见Caltech校长DuBridge回忆
    oralhistory.library.caltech.edu/68/1/OH_DuBridge_2.pdf
    这个校长回忆访谈中,放了哪些Caltech名人的照片和故事呢?得到两次诺贝尔奖的Pauling,肯尼迪总统向冯卡门教授颁发国家科学奖章,奥本海姆(美国原子弹之父),费米教授(诺贝尔奖得主,并且带出了六位得到诺贝尔奖的学生),再来就是钱学森。
    He had been in great demand during the war on various aeronautic and jet propulsion projects. He was as prominent as von Kármán was. He was a real protégé of von Kármán—mutual admiration as far as I could tell, between them.
    在战时他在各种不同的航空和喷气推进项目都在要钱学森参与,他与冯卡门一样杰出,他是冯卡门真正的衣钵传人,在我看来他们之间互相倾慕。

    "It was the stupidest thing this country ever did.”
    Kimball的话,(让钱离开)是这个国家历史上干过最蠢的一件事。
    Perrett, B. (January 7, 2008), Sea Change, Aviation Week and Space Technology, Vol. 168, No. 1, p.57-61

    至于钱学森对于中国的意义,虽然你可以在这里洋洋洒洒的评论,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你是不是懂得这个人对于中国航天事业的意义:制定了中国航天的技术路线,规划了中国航天的机构体制,亲手带出了几乎所有第一代的航天人才,从给大一学生讲授《星际航行概论》到辅导分系统的总师,当时的中国除了钱没有人懂得火箭,而钱从总体、动力、制导、气动力、结构、材料、推进剂到质量控制都负责,是真正的know rocketry inside out。

    钱在离开美国前是致力于基础的新概念新技术研究,这也正是他曾领衔的JPL现在做的事,而冯布劳恩则是领衔美国的航天体系;钱回国后没有再从事基础研究,而是担当了冯布劳恩在美国和科罗廖夫在苏联的角色,这也是世界上三个独立的航天体系的创立者,日本和欧洲都有大批的引进美国技术,并不能独立。而以一己之力完成创建一个国家航天体系的,钱是唯一的一个。从这个意义上小斑说得对,钱在美国不能决定一切,但是没有钱学森的中国航天现在可能就是印度的水平,小而不可靠的火箭以及一些自造的卫星,如此而已,其实印度还不遭受禁运,中国未必能赶上印度。如果更惨一点,就是巴西和韩国这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惨的可能就世界绝大多数其它国家一样,不得其门而入,事实上连欧盟所有的大国包括德国、意大利和英国还有瑞典西班牙都是依靠法国,基本算是打酱油的。这世界上只有美、俄、中、日和法是真正的玩家。今天中国航天的地位没有钱是难以想象的,历史上中国的工业水平如果没有钱的系统工程是不能支撑中国航天略胜过或者可比拟美欧俄火箭可靠性的。1997年到2009年发射无失败的光辉记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在美国人看来如此。

    3)关于钱的亩产万斤和人体科学。这属于一点题外话,因为小斑只是有隐晦的诟病而已。

    小斑说,“钱学森,按照某些长辈的说法,就是个nerd,亩产万斤神马都是典型的nerd文章和nerd作派。只不过现在没人敢把他拍成nerd。可是要把他塑造成伟光正星人这些坎又过不去。”

    我不知道小斑称什么人为nerd,我猜测一下,小斑认为亩产万斤这件事不可能所以只有nerd会当真去写文章。从这个意义上讲,钱是不折不扣的nerd,他除了幻想过亩产万斤、并以他的计算来得到亩产万斤这种理论上限,他年轻时还幻想过许多东西,比如上文提到的重入大气层载具、系外深空探测、人工智能(AI),其中很多都曾被认为不可能,但是今天都实现了,并且具有深远的影响。他的师兄Malina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幻想家,这位师兄和臭味相投钱和Smith在加州理工校园里自费搞出来的火箭正是现代美国航天体系的初步实践。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钱的文章事实上在大跃进这个灾难上为毛推波助澜,在我看来这于钱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但是没有钱,大跃进就不会进行吗?或者有了钱,大跃进就更疯狂吗?这都是可议的。一个科学家发表一篇关于理论上限的文章,而政治家(有意或者无意)和人民(无知或者被迫)的当这个上限是现时可以实现的目标,更多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和政权无知的表现而已。

    而实际上,科学家用理论上的可能来撰写proposal不是个别,在许多基础研究中都有这个现象。美好的理论前景画下去,最后能不能达到是两回事,比如NASA为了争取经费以重返月球而建议的取月球的氦资源等等。对这些科学家的言论和观点能不能正确理解是政府的责任。

    其它有争议的比如钱提倡人体科学,主张用唯像论去研究人体现象。唯像的研究方法其实是有其合理之处的,科学在进展的过程中,人类很可能或者说绝大多数时候并没有认识到事物的本质,比如人类还没有掌握更正确的理论之前,牛顿力学作为唯像的科学很好的为人类服务,唯像论的介绍可以参见杨振宁先生1999年所做《中国文化与科学》的演讲。钱认为在生命科学本身还没有深刻理解生物体的时候(确确实实如此),需要用唯像论的方法先行研究已知现象。这个观点是毫无问题甚至有价值的,但气功学家们把这歪曲到迷信实践上去。而正确理解这个观念的人,比如钱的母校上海交通大学,在钱写信给其校长请求开展人体科学研究、尤其生命科学与其它学科之间的综合之后,建立了一个叫做BIO-X的研究所,这个研究所的理念正好给Stanford大学的BIO-X中心一致,并且也做出了很多高水平的生命科学研究。

    所以这里很清楚的区分开了不能正确理解的受众诸如中国某时期甚至现时期的国和民,以及能正确理解的的受众比如上海交通大学的校长,在钱的同样观点下的反应是不同的。这也是一个国家和它的人民必须深刻记取的教训,是不是应该以科学家的成就而把他在领域外的观点尤其是政治观点当作圭臬?这不是在开玩笑,因为现在中国的社会仍然在实践这种迷信,甚至台湾也如此,比如对李远哲政治所持观点的迷信。

    亩产可能万斤是钱的一个污点,但其可指责的地方是在于实际上的后果,而不是其动机和言论的对错本身。其实更多的是中国社会对这篇文章的理解所凸显出的无知和野蛮愚昧。

    4)小斑说“当国家有这个项目有这个能力时,可优先考虑效力于本民族,假使没有,那么科技成果最后还是属于全人类的,不应让狭隘的民族观延滞科学的进步。”

    没错,科学的进步是属于人类的。但是当一个国家面临危急的需求时,科学家往往选择投入使用研究。这跟中国是CCP党政与否其实还真的关系不大:如果CCP党政,那么中国需要对抗美国;如果是KMT党政,则需要对抗苏联。我欣赏小斑的国际主义精神和反对民族主义尤其是狭隘民族主义,但是要面对的现实时,还有其他的国家在实践民族主义和意识形态。无论如何,彼时的中国需要两弹一星。钱在中国没有这个能力和工业基础时,筚路蓝缕建立中国航天的功绩其实更加伟大。

    小斑举了居里夫人的例子,说她留在法国没有返回波兰。这里就说一个八卦好了,居里夫人的情人法国物理学家朗之万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放弃手里的物理研究,投身到战争服务中去,并因此发明了探测潜艇的方法——声纳。虽然朗之万最后没能跟他所爱的居里夫人在一起,但是最终他的孙子娶了居里夫人的孙女,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而朗之万(法国共产党党员),居里夫人的女儿和女婿约里奥(诺贝尔奖获得者,法国共产党党员),居里夫人和她女儿的中国学生钱三强,这些人在德军入侵法国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离开法国,目的是要跟法国在一起,这跟小斑言论即『37年到49年中国就没消停过,打来打去那不是空气动力学家待的地方』好像很格格不入, 这世界有些人会选择居于危邦,跟你能不能理解没有关系。居里夫人的女婿约里奥鼓励钱三强回到中国去,帮助PRC建造核武器,钱三强在1948年离开和平的法国回到战火硝烟中的中国(你看,到处都是反例),后来钱三强成为中国原子弹和氢弹项目的总协调人(其角色类似上文美国曼哈顿计划的奥本海默)。后来居里夫人的孙女海伦朗之万还于1950年代到北京访问,跟本文的主人公钱学森留下了一张著名的合影。

    说到朗之万,就再来一个反例好了,朗之万的学生汪德昭,在法国已经居住了23年,比钱学森还久,在1956年离开法国的终身教职带着全家返回中国任职中科院原子能所。不但放弃了法国的事业,跟小斑的个人事业理念格格不入的是,汪德昭还因为中国的需要改行到水声学,中国的声纳事业自此生根发芽,带出来一堆院士学生,在被西方封锁几十年以后,现在还能重新赶上去,当然偶尔还有些什么中国网通董事长和新浪CEO之类。与他一起志愿改行去为国家造声纳,还有一个是朱自清弟弟、已经年近60岁的哈佛电机系博士朱物华院士,这些人的境界小斑可能是很难理解的。


    说了这么多,我觉得前面有一个人的措辞很言简意赅:夏虫不可以语冰。我们能理解小斑的价值观,甚至某种意义上也是实践这种价值观,同时也并不希望去改造小斑的价值观。但是希望小斑明白,这世界上有人并不是这种价值观的实践者,他们中有一部分是特别杰出的人和特别高尚的人。你不能理解不要紧,请不要口出恶言什么“整死就整死了”和“死乞白赖”之类。你讨厌PRC也不要紧的,但是希望你认识到你并不需要反对PRC的所有,PRC多数时候其实是跟人民利益重合的,比如其功勋科学家钱学森,对于为我们做出巨大贡献的这些科学家,give credit where credit is due。
  4. @亲王

    1955年9月17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帕萨迪那港。

    帕萨迪失去了往常那种旖旎的风景,海滩上惬意懒散的度假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战争逼近时特有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属于阿拉曼、斯大林格勒、诺曼底和易北河,但不应该属于帕萨迪纳。

    也许今天会是个例外。

    在海滩和市区里,慵懒的游客早已不见踪影,到处都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回奔跑,他们扛着油光锃亮的加兰德步枪,唱着属于自己连队的粗俗歌曲,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畏惧的。

    成队的M4谢尔曼轧过为游客修建的棕榈便道,沉重的履带挤压着不幸的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它们巨大的钢铁身躯在市区略显臃肿,不过驾驶员高明的技术弥补了这个缺憾。几十门155毫米榴弹炮在市内各个临时构筑的发射阵地高高挺起,漆黑的炮孔对准了进入帕萨迪纳的3号海滩公路。在更远的地方,是成片的铁丝网与沟堑;那些貌似平坦的野地里,数万枚地雷平心静气地埋伏在地下,期待着有大发雷霆的一天。

    一阵低沉的轰鸣划过维克多。欧文的头顶,欧文抬起头,辨认出这是一队B24轰炸机,它们摆动着宽大的机翼,腹部微微倾斜,在天空划过一条斜线,随即飞远。欧文不禁心想,在帕萨迪纳附近部署这样的大家伙,白宫那些人以后不打算来加州度假了吗?

    在他的身后,一个“麦琪与麦克”冰淇淋店被临时征用作为指挥所,繁密如蜘蛛网的电话线顶替了奶油松仁冰淇淋的位置,和蔼可亲的店员被一大群严肃的参谋们取代,他们在作战地图上不停地标记,然后抓起电话大吼,确认每一个单位是否进入指定位置。

    冰淇淋店再向前五百米,就是名闻遐迩的帕萨迪纳港,也是本次作战所需要保卫的目标。此时港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条大客船懒洋洋地飘在码头旁边,就连船上的星条旗都显得萎靡不振,船舷上写着“克利夫兰总统号”几个字。

    “欧文少将,您的电话。”一位参谋跑过来。欧文把烟卷从嘴边挪开,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维克多,好久不见啦。”

    “嗨,威斯德克。”欧文淡淡地回答,顺便吐出肺里的最后一口烟。

    “这次你们第三装甲师也来凑热闹了吗?我看到你们的番号了。”

    “不只是我们,你还会看到更多的老朋友。第六、第十二、第十六装甲师,他们都来了。”

    “我的天!这是一次老兵聚会吗?你看到雨果和理查德他们了没有?”

    “没有,他们大概是被部署在了更前沿的地方。这次我们第三师是总预备队,兼港口防卫队。”

    “就象对付德国人时候一样。”电话里的声音哈哈大笑,然后忽然压低了声音:“你觉得这一次我们是否有胜算,毕竟这是在美国国内作战。”

    “谁知道呢。”欧文回答。“你们得加把劲,可不要让我有出场的机会。”

    其实他说了谎,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在这次作战之前,美国海军次长金贝尔特意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善意地警告他这次作战的危险性。金贝尔委婉地表示,陆军的这次举动愚蠢而草率,出于私人友谊,他不希望欧文也被卷进来。

    一位海军高级将领给一位陆军少将打电话,这是非比寻常的。但是金贝尔也说了,这次作战本来就是非比寻常的。

    挂掉电话之后,维克多心情变的更加糟糕。即使是十年前在莱茵兰,罗丝师长的意外身亡也没让他象今天这样心烦意乱。巴顿将军已经死了,麦克阿瑟将军已经退役了,只有艾森豪威尔将军脱下军装,变成了一位政客。在这个老兵们纷纷凋零的时代,碰到这么一场战争,不知道该不该诅咒命运。

    一枚信号弹从远处袅袅升起。

    “敌人来了!”一位参谋声嘶力竭地喊道。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前线开始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不同口径的火器同时爆发,数千条火舌朝着海滩公路的入口喷射,钢铁暴雨倾盆而下,数万吨爆炸物被抛射到了预定地域,引发的震动与烟尘比起原子弹不遑多让。

    整个帕萨迪纳立刻被烟火笼罩,刺鼻的硝烟弥漫到了任何一个角落。

    指挥部里铃声大作,各个观察点的情报开始朝着这里汇集。欧文把香烟揉碎,丢在地上,把身子俯到作战图上去,试图想通过地图看清敌人的打算。

    “第一道防线被突破了!敌人继续向前移动!”参谋报告。

    欧文楞住了,这开战才刚刚三分钟。在那里的是威斯德克的第五装甲师,他了解这支部队,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用三分钟就突破威斯德克的防线。

    那些铁丝网和雷区都是摆设吗?欧文不禁咋舌。

    但突破是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补救。欧文迅速地下达了几个命令,同时祈祷自己的老朋友最好能扭转这个局面。自从朝鲜战争之后,美国人都不大愿意接受失败。

    战争持续了一个小时,欧文听到的全是坏消息。第六、第十二和第十六师的防区先后遭到了毫不留情的突破,通讯线路里一开始简直嚷成了一片,但正在逐渐变得安静。那些通信员一个接一个地陷入沉默,每一个呼叫频道的沉默,都代表一支部队的覆灭。

    当步话机里最后一个人的声音消失的时候,欧文知道,前面的部队已经全完了——四支装甲师,只用了一个小时——现在防守港口的第三师完全袒露在了敌人面前。

    三架B24轰炸机开始了俯冲,然后准确地把炸弹倾泻到了。投弹非常精准,没有一颗炸弹落在第三师的阵地上。欧文和第三师的全体官兵目睹着眼前的三栋大楼被炸弹炸得粉碎,巨大的冲击波让第三师在最前沿的几个观察哨都受到波及。

    当烟雾散去之后,他们看到了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这是一位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人,他的额头很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白色的衬衫上是一道道黑色的烟熏痕迹,脸上还带着几丝腼腆。刚才的轰炸,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在这个人的身旁,是许多冒着黑烟的战车残骸,扭曲的炮管和碎裂的车身悲凉地躺在地上。欧文经历过许多次战役,但他从来没见过一辆战车会变成这种形状,好像是被一只巨大的大手握住,然后被狂暴地撕裂。 整个阵线就象是被顽童蹂躏过的模型沙盘。

    亚洲人对第三师的防御阵地熟视无睹,继续朝前走去,步子不快也不慢,手里还提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开火!开火!”

    指挥官对着部下喝骂道,整个第三师都陷入了歇斯底里地狂热攻击。在港口和亚洲人之间的有限空间,立刻被热能与子弹充满,即使此时上帝在这里,也会被窒息。

    欧文觉得自己的两片嘴唇变得冰凉,金贝尔说的对,这次作战是愚蠢而草率的。第五、第六、第十二和第十六师都挡不住的怪物,欧文不认为自己的第三师能作的更好。

    亚洲人拎着行李箱,纵横在枪林弹雨之间,并不时伸出瘦弱的手臂,去拨开那些高速飞来的穿甲榴弹和高爆弹。

    “绝对不可以让他接近港口!我们是最后的防线了!”

    数十辆坦克冲了过去,试图用身躯去阻挡,用履带去碾压。可那些不可一世的钢铁怪物战车只要一碰到这个卑微的人类,就会立刻高高弹飞,然后被撕扯成两半,科学家们精心研制出来的合金装甲在这个人手里,比弗吉尼亚州生产的棉花还要柔软。

    亚洲人选择了一条距离港口最近的距离,走一条直线,任何力量都无法让他偏转哪怕一度。一架恰好放置在亚洲人路线上的155毫米榴弹炮改成了平射,炮口顶在了亚洲人的胸口。亚洲人没有丝毫犹豫,继续仰着头,挺起胸朝前走去。榴弹炮发射了,炮弹在刚刚射到炮管之后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它弹回炮管,然后剧烈地爆炸。整个榴弹炮和炮兵班都被炸上了天。而亚洲人仍旧在继续前进。

    在这条直线两侧的第三师官兵们,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当他们手里的武器已经失去效果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该依靠什么东西才好。已经有人扔掉了步枪,开始跪在地上祈祷。

    欧文冷静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停止射击,放他过去。”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作更多事情了,即使事后要上军事法庭,他也要坚持如此。这场战争不能持续下去。

    亚洲人看到对方停止了射击,朝着指挥部的方向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到港口,在第三师全体幸存者的注视下慢悠悠地踏上克利夫兰总统号。

    克里夫人总统号的大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纳闷地望着这个亚洲人。

    “你好,这是下午三点启程去香港的船吗?”

    “是的。”

    “总算赶得及,这是我的船票和护照,一等舱。”亚洲人露出笑容,把行李箱搁到甲板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从特米那岛过过来的,这一路可真是累死了。”

    “长途旅行就是如此。”大副嘟囔道,对刚才港口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欧文一直目送着克利夫兰总统号离开码头,消失在太平洋的远方。他把搜寻其他几个师幸存士兵的工作——如果有幸存者的话——交给副官——自己则在帕萨迪纳市废墟找了一个还没被摧毁的公用电话亭,投入几枚硬币,拨了一个保密的号码。

    “喂,金贝尔吗?”

    “嗨,维克多,帕萨迪纳那边进展如何?”对方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个电话。

    “你说的是对的。”欧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钱学森这家伙,一个人能顶五个装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