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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母鸡 風の中の牝雞(1948)

简介:

    剧情:故事以一对身处战时的夫妇为中心,一直等待着参战丈夫归来的妻子独力支撑生计,生活困苦。为了支付儿子的医药费,妻子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迫干了一次卖淫的勾当。丈夫归来之后,妻子坦然的如实相告,却令丈夫非常生气,大感羞辱气愤之余,更大打出手,将妻子强暴了。

演员:



影评:

  1. 放映终了,灯光亮起。仔细观察,掌声喝彩的确稀疏。对于小津这部可能要造批判的片子,观影中早有预感:佐野质问田中时,影厅气氛瞬时肃杀,身边观众都藉此调整姿势,这或许是这部清汤寡水之作唯一的剑拔弩张时刻。当然,结尾田中那结结实实的跌落,又让全场在寂静中无声咋舌。很显然,小津此片中的表达是让一些观众难受的,鉴于影城靠近师范大学,想见更加强烈。

    相比大名《秋日和》《秋刀鱼》者,此片不成熟,甚至有些反小津调性的急功近利。当然影像路数是一以贯之的,甚至个别手段甚是风采。留白玩得斯熟,克制大情绪也高明:田中啜泣要把画面切出去,让值班护士说出来;良妇卖春场面是符合买点的剥削,小津也一概拒绝,娼馆里脸都没露,有事对话给出。镜中跳轴,打桩铺噪,凡涉情绪性隆起部位,大都空镜招呼。此处还略生涩,秋日和的公司楼顶则完全化境。

    此片确实是“伤痕”趣味,单为何不能允许小津伤痕?五年之后成濑《母亲》田中是另一幅面孔。相反,那部里的田中倒是常见的小津模样,波澜不惊;《风中之母鸡》倒像是成濑melodrama的晚期样貌。相比《饭》里成濑(当然可以说是他所有影片),小津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成濑意识形态上少有铺张,关怀备注且基本不愠;小津不然,他会放狠话、喝大酒。当然,他的悲观主义不是竹内-三岛式的,小津比较鸡贼,心有不甘却不动声色。既然还有体面的羞怯和幸福的烦恼,那也可以得过且过,或许形类的魏玛风格,略似伯尔——看看笠志不经意间道:“以前三流的水产店,现在是歌厅了”。然而小津也倒置了关系:婚姻是战后“国体”,令人心疼的祈求原谅者反倒应该是作者自身——夫妻关系(传统意义上)对应着“天皇”-“皇民”应被这样理解:8月15之后背负罪责和自负的是军规体系中神圣一侧,像田中一样卑微的,应是小津的明治遗老一边。他们的父亲,在战败一日已经死去;正如日本电影中父亲离世的不多,单父亲失能是常态。小津此片塑造的丈夫和妻子,是45-51的丈夫和妻子,婚姻中的彼此暴力,是被麦克阿瑟和同盟诸国书写的。

    片中田中过于悲情,以至于部分口味怒其不争。现在看来,“长女一代”有小津等人著史,是幸运的,否则一个“generation”的牺牲就被自然而然地正当化遗忘了。也会理解一切身边人的尝试:洗脚女和推油妹的情感基础——“作为行为的主体性”经历现实的冲动,她们是真正没有放弃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人的人。

    电影-演绎,用某位领导同志的话说——“创造条件”,给一种主题经验创造可经历的条件。电影——至少就传统的、在电影院中观看的电影来说,是拒绝评论和注释的,你不能当着众人在黑灯瞎火中对影片品头论足(心里话另说),它拒绝被主体潜入,而被转化为“行为主体性”或“信念本体论”所依赖的“现实”或“个人的体(经)验。它(电影院)不容忍材料与注释,它抗拒能动的主体侵入自身。

    或许小津的“得过且过”也与之有关,拍电影是一种消磨的活计,也许《东京物语》之后,他就不再有《长屋》和《风中》这样的激情了,不再想尿撒星条旗,仰望西乡君了。也可以说,从那之后,他的愤世嫉俗只能在笠智众扮演的老兵父亲和旧日战友聚会的酒后片语中见得了。你可以说,他“还俗”了、“庶民化”或“去神风化”了;当然,也或许可以说,他进入了直到他六十年生命结束那天为止的,漫长的“回心”——主体性内在的“左右互搏”之中。他不再咆哮,但直到《小早川》,他从没放弃对年轻人“不争气的种种”撇撇嘴的权利。

  2. 男人上了战场,女人在后方衣食难保,被迫做了妓女,当男人回到家乡,两人重逢,怎么办?我想起了《魂断蓝桥》和那个超短篇小说《德军留下了什么》。

    和影片里的丈夫一样,小津也是作为战俘被遣返回国的,那是1946年。而熟悉小津的观众都知道,他对那段从军经历讳莫如深,起码,很难在影片中看到其明显的表达倾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秋刀鱼之味》里面多次出现的《军舰进行曲》,又比如《户田家兄妹》里对中国天津寓于的象征。而这部摄于1948年的影片更是少有地直面了战争的满目苍痍(现实中的苦难和精神上的伤痛)并进行了总结和反思,“两个人紧紧拥抱生活下去”及因此带出的定格画面指向明确,可以想像,对于彼时灰头土脸的日本民族而言,那将是怎样的一针强化剂。而“忘了吧,再也不要说它,也不要提它”则更像是小津借片中人物之口撂下的一句狠话,1949年他拍出了《晚春》,后来相继又有了《麦秋》《秋日和》《彼岸花》《秋刀鱼之味》……,从此开始一门心思“嫁女”。这样看来,《风中的母鸡》也就成了小津唯一的一部战争电影。

    汪曾祺在《聊斋新义》里写了个捕快张三的故事,张三经常出差在外,对新婚妻子有所冷落,后者就背地里偷了汉子。风言风语多了,捕快渐有察觉。某次出外提前回来了一天,给找到了证据。妻子祈求原谅,张三不允,你去死吧。妻子为其张罗好酒菜,然后梳妆打扮,准备从容赴死。张三边喝边想,想了很多,突然想明白了,他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摔碎酒杯,冲妻子喊:“别死了。”自此,夫妻两个恩爱了一辈子。汪老的意思是,一顶绿帽子,未必就当真要把人给压死了!

    影片的处理和这个小说有得一比。排除所谓的政治励志因素,倘真是小津的个人观点,在那个百废待兴,一片阴暗破败的背景之下,不得不说,这种宽容豁达是相当了不起的,和去年《金陵十三钗》的“妓女赴死”引起的争议作下比较就很明显了。




     
  3. 一直喜欢小津的电影。
    这是小津被俘遣返回国后的第二部片子,第22界日本电影旬报排名第7。好像也是第一次和著名演员田中绢代合作。
    电影故事在今天看来不太能被接受,妻子对丈夫的服从和依赖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可在小津的设计下,他的理想和谐状态就是那样的。
    这片子特别一点的地方在于,一向从不在影片中制造大冲突的小津在这部电影中有了一个妻子滚下楼梯的情景。丈夫打了妻子,妻子从楼梯上滚下来。这是小津所有电影中最为激烈的一次冲突,之前之后再没有过。
    小津永远在电影中缜密铺垫,营造出一种忧伤与怡然之间的气氛。
    田中绢代是不可多得女演员,不仅仅因为演技。她还自己做导演,向制片厂举债,自己导演了《恋文》。老师提到她曾导了一部《月亮升起》,不过没查到任何资料。
  4. 想喝酒时喝酒,不想喝酒时也喝酒。克制冷静的小津,一定有任性胡闹的一面吧。

    依次看的是:《茶泡饭的滋味》《东京物语》《父亲在世时》《麦秋》《宗芳姐妹》和《风中的母鸡》。没有脉络地乱看。《东京物语》和《麦秋》最喜欢,有空时要重看。

    《风中的母鸡》结尾最煽情,煽得我又掉了眼泪。想哭的时哭,不想哭的时候也哭。我是最滥情的观众。

    田中绢代、原节子和高峰秀子,三位日本黑白片时代的影后,看到这里难分轩轾了。田中绢代美在坚忍,原节子美在和煦,高峰秀子美在任性。三个我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