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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 The Ballad of Buster Scruggs(2018)

简介:

    《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是由六个部分组成的西部题材选集电影,乔尔·科恩和伊桑·科恩利用他们独树一帜又无与伦比的视角,讲述了关于美国边境的系列故事。电影的每一章都讲述了一则独特的美国西部故事。

演员:



影评:

  1. 感谢胖鸟电影


    《死神的马车》the passage to death

    ——一种硬邦邦的解读。。。

    这个故事就是一个人生走向死亡的过程的寓言。两个赏金猎人:死神和他的助手,他们运载着尸体:马车顶上的真实的尸体、马车内对面的三个即将成为的尸体,走向一个共同的终点:死亡。

    看看故事里的台词:

    一群人赶路【passage】【我们,any of us,此刻也都在这同一辆车上】

    (乘客与死神的对话)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没睡着,如果吵到别人了,也抱歉。【这段话,既是对对面的三个人说的,也是对任何一个观众说的,甚至可以看成导演的某种自嘲 / 人们百看不厌故事,你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人】

    还有多远?——不远了,不远了,我们会准点到的。【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

    我想你应该没去过摩根堡。【谁去过呢】

    我没去过,你呢?——我,去过很多次,很多次,运货。【这次不就在运你们么?】

    (尸体)他是你的?——我想他是任何人的。【大家都不过走在死亡的康庄大道上而已】

    你们不认识他?——我们只有到最后才认识他。【死的时候死神才会认识到他】

    老头子开始回忆自己的故事。。。。。。。

    男人跟女人,勉强称得上伴侣,讲着不同的语言(男人的语言和女人的语言),大家都自说自话着,说了很多很多,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身边有个人,也算是一种慰藉吧,在这个荒岛般的人生里

    乘客们开始争论起来,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人生,一切坚信不移的都可能只是一种想象

    有人相信所有人都不过是同样的动物

    有的人相信信仰,相信灵魂的进化,相信。。。

    有的人只相信自己。每个人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出牌方式,人们不太可能真正的相互了解。

    你丈夫没有和你一起?——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了,他生了一场病。【他死了三年了,现在我可以去见他了】

    马车夫,我们必须停下来。

    (马车夫在深夜里挥舞着长长的鞭子,无动于衷)

    他从不停下,这是规定。【时间,怎么可能为任何人停下】

    死神的助手开始唱歌,六个美丽的少女,抬着我的棺木。她们继续向前。。。

    #诗歌内容参见:

    你干什么的?——我想,我们可以说是“收割者”,灵魂的收割者【坐实死神】

    我们帮已被判死刑的【该死的人,我们都送他一程】

    这是一种诚实的calling天职、召唤

    他(车顶上的尸体)干了什么?——他没干什么,我不知道,这重要吗【人不总得一死,不需要理由】

    在我们看来,两种人,活人,死人。

    那你们是活捉了他们?——我不会这样说。【哪个死掉的不是活人?但我们抓到,他就不是活的了,那我们到底是不是活捉了他呢?】

    我给他讲了一个午夜敲门人的故事。“what living thing could be outside in such a strom?”

    人们百听不厌,这个故事。人们喜欢想象成他们自己身在其中。人们喜欢这个故事,只要故事里的人是我们,但又不是我们。最好面临结果的不是我们。午夜敲门人只带走别人,不是我们,我们永远活着。

    那些人老是讨价还价,在这通道passage处。他们想要搞清楚要去的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们带着对死后世界的惶惑】

    想搞清楚什么?——这一切!

    有人搞清楚了吗?——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旁观的。

    摩根堡到了。

    三个人,站在大门前,犹豫不决。【行李呢?没有人有行李。他们自己就是行李】

    女士捧着圣经。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夫进去了,又出来了?)

    有没有人为女士开一下门?贝吉曼博士还在等着呢。

    门上雕像,一边是天使,一边是撒旦【公羊,撒旦的象征,地狱的象征。进了这扇门,有的人进入天堂有的人进入地狱】

    死神抬着尸体,走向有光的台阶。Passage。stairway to heaven。

    法国人回望人间,迟疑许久。

    马车又回去了,准备运载下一批cargo“货物”

    法国人走进旅馆,关上大门。

  2. Ⅰ、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

    你弹着吉他骑着名叫“老丹”的白马穿行于西部泛红的山脉之间,或许就连群山亦会为你的歌声所动,你可以穿着一席干净整洁的白装走进简陋的荒野酒吧,你让所有穿着邋遢的挑衅者见识你瘦弱身形下追逐疾风与血的子弹。

    你冲着镜头嚷嚷着你琐碎的人生哲理走进镇里的酒吧,你接下必输的牌局,他们说看牌以后就必须玩下去,你说你不玩,你踩着桌子如蹊跷板一般的让挑衅者在自己的头颅上留下了窟窿,是啊,你没有武器也可以杀人,你合着钢琴的旋律唱着动人的歌谣。

    你便是传闻中巴斯特·斯克鲁格斯。

    克鲁格斯一直自诩为圣萨巴妙音鸟,直到那天,那个他看着镜子杀死仇家的白天,他听到远处传来优美的旋律,那是一个身着黑衣骑着黑马吹着口琴的男人,克鲁格斯寂寞的音乐细胞开始沸腾,似乎手中的吉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协奏的另一件乐器。他们站路的两头准备决斗,或多或少克鲁格斯心底已经明白会输给面前这个迷人的家伙,他依旧满怀信心的填满子弹,嘴里嚷嚷着要不要给自己换一套黑色的西服。当击锤击向撞针的瞬间,枪声撕破空旷的西部荒野,克鲁格斯瞬间感受到了那些被其射杀的人们频死前的惊讶,他望着镜子里额头上冒血的伤口倒地身亡,他终于可以弹着金色的小竖琴朝天而去,巴斯特和杀死他的牛仔一应一和的唱着关于他死亡的歌谣飞入云霄,他只希望天堂有个公平的玩牌规则。

    西部世界满天尘土的苍茫大地上是一个有着江湖的地方,你可以凭着自己高超的杀人技艺解决所有对你说no的人,你会这么做,也许你只是想唱着歌,优雅的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式活着,可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总有一天,当尘风止歇的时候,在地平线的彼端,你会遇到那个拔枪开枪形如闪电的正义使者。

    这个故事里同时出现了歌谣与舞蹈,歌谣主要用于衬托人物的心里视角,吉他与口琴代表故事里正义与邪恶的两个角色。克鲁格斯时不时的会对着镜头涛涛而言,科恩兄弟真是恨不得把观众拉进他们精彩的故事里。

    Ⅱ、在阿尔戈多内斯的附近

    你站在荒凉的野地里望着叫做银行的小木屋,公证人的牌子随风摇曳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哦,我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个一脸苦大情深的男人是詹姆斯·弗朗科演的。

    弗朗科心里想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会有家银行,他将信将疑的走进了银行,相较于外面破旧的样子,银行内却是异常的整洁,弗朗科调侃着银行柜台上的老大爷,一脸不屑的听着老大爷吹着自己枪击劫犯的牛逼,弗朗科觉得老大爷似乎是在警示自己,他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掏出枪对老大爷吼道:“我特妈就是来抢劫的!”老大爷吓得连单词的尾音都吐不出来了,果然是个软蛋,弗兰科心想。老大爷表示钱在柜台底下,弗朗科望着弯腰取钱的老大爷,心想此中只怕有诈,果然有诈,散弹枪击碎木柜的声音接连响起,弗朗科急忙跳上柜台闪躲,瞬时间老大爷已经失去了踪影,原来柜台后面每个窗口下都支着一把可以击碎劫犯膝盖的散弹枪,果然江湖险恶,弗朗科望着银行后门外空荡荡的荒野,明白老大爷并没有逃走。

    他急忙提着装满钱的口袋准备夺路而逃,路上钱给大风刮走了,帽子也给大风刮走了,混在风里的子弹击中了弗朗科的小腿,他缩在枯井背后寻找着躲在银行某处射击的老大爷,他试图骑马而逃,可是马对他不理不睬,突然间他望见了他漂泊半生最奇异的景观,老大爷全身挂着锅碗瓢盆举着枪朝他袭来,短暂的射击时间里弗朗科手上可憎的肌肉记忆让他停不下射击老大爷胸口的手,那些飞驰而出子弹都被老大爷胸口的锅给弹开了,在被老大爷的枪托击晕之前,弗朗科突然明白老大爷并没有吹牛逼。

    灼热的炎日下,骑警念着绞刑前的宣言,他说他要给脖子上绞着绳子的弗朗科一次辩护的机会,弗朗科说老大爷赢得不够光彩,而骑警们只关心怎么分配弗朗科死后留下的马匹。腐旧的箭矢射穿了骑警的脖子,齐发的长矛戳穿了骑警的胸膛,酋长带着他的印第安子民挥舞着石头做成的流星锤杀死了所有的骑警,留下了脖子上绞着绳子的弗朗科以及支撑着他的马,这是一匹不听话的马,为了眼前的嫩草,驮着弗朗科小步小步的走向窒息的边缘,幸而遇到偷牛的手拙射手,不幸又遇到追捕其的骑警,偷牛贼转身就跑,一脸懵逼的弗朗科成了偷牛贼,他站在绞刑台上,脖子上又一次套上了绳子,他望着人群身后的远方心想:“怎么又要经历一次。

    突然间弗朗科望见了人群中一个身着淡蓝色点缀着小黄花衣服的女孩,站在一群燥汉子中的她是那么的特别,她接触到了弗朗科灼热的目光,不知所措的她冲着弗朗科嫣然一笑。弗朗科的心开始激烈跳动,并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眼前可人的女孩,可惜下一刻他的心跳将永远停止,罩在头上的黑布遮去了他眼眸里女孩的样子,勒紧喉咙的绳子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对女孩说出他的心意,停止跳动的心脏让他与女孩从此阴阳两隔,伴随着脖子断掉的声音以及群众们的欢呼声,弗朗科失去了生命。

    这个故事里似乎没有出现歌谣,故事的叙述方式主要围绕弗朗科一连串的经历展开 。该来的事情总是会来,你怎么逃也逃不过,世间万事,因果循环,当弗朗科站在银行门口的时候,就注定了他被绞死的命运。人生最大的悲剧确实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如若是临死之前,那便是错中之错,如若弗朗科没有抢劫银行,他本能幸福的与女孩走完一辈子,可是缘分这种事情差之分毫,隔之生死。

    Ⅲ、哈里森的传授师

    在关于远方雪山的油画里一驾马车缓缓行驶在枯黄色的杂草丛中,它顺着小溪旁针叶林里的小道来到了飘雪的小镇,沉默的男人在小镇的宣传栏上钉上“无翼画眉”的广告。

    绿幕拉开的时候,一个失去四肢的男孩出现在观众眼前,趁着观众惊诧未了之余,男孩宏亮的声音如利剑般斩断了众人的杂绪,他慷慨激昂的陈述着“民有,名治,明享”的诗篇(这是一首包含很多诗篇的混诗,有兴趣的可以查一下),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让观众们觉得身置诗里的故事之中,而念诗的他似乎成为了故事的主角,当他最后一个词措淡逝在空气之中的时候,观众们似乎还沉溺于他所述诗篇的宏观思想之中,接二连三之后欢腾的掌声在男孩耳旁响起,男孩微笑着向观众予以致意,沉默的男人摘下破旧的毡帽向观众索取金币的施与,绿幕拉起,演出结束。

    男人带着男孩翻过陡峭的崇山,路过叶子落尽的雪中小道,朝着广袤原野上起伏的群山驶去,男人驾着马车,男孩坐在车后望着远去的景色,他们前往一个又一个人类聚集的地方宣读诗篇,可是台下的观众却越来越少。其实男人和男孩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冰冷的世界如同戏里不断飘落的雪花让两人相互依存求生,男孩深知世间文学哲理,他可以靠述说诗篇引发观众的情绪带来经济收益。而男人深谙生存之道,他不需要了解种种文学故事,他知道带着男孩上路就不会饿死。

    最后一次表演落幕之后,男人没能从三个听众的手中得到任何报酬,他在身后嘈杂的人群中发现了新的致富之路,一只会算术的老母鸡。

    深刻思想意识比不过一个简单的花招,因为世间已经满是苦累,“民有,民知,民享”等等遥不可及的思想无法撑起人们不堪的生活,那更像是一剂思想上的麻药,而一个简单的母鸡啄米的戏法却可以让人们享受到短暂的快乐,而快乐总是能挣钱。所以男人买走了母鸡。

    男人没有再给男孩烧制食物,他把买来的饲料喂给拴住的母鸡,男孩恶狠狠的望着男人,他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而男人却自顾自的喝着水,他的样子仿佛在哀叹世事如此。

    整个故事里男人与男孩几乎没有对白,他们的关系很微妙,男孩知道男人只是利用他挣钱,但是男孩对男人是有感情的,从男孩感觉到被背叛有些愤怒的表情里看出男孩把男人当做了可以依靠朋友,男孩在思想上更趋向于理想主义者。

    男孩是男人挣钱的工具,对他而言男孩与鸡笼里的母鸡毫无差别,他不与男孩交流也就不会产生任何感情,男人更趋向于现实主义者。

    路过山旁大桥的时候,男人走向桥边把抱起的大石抛入桥下的溪流,望着大石溅起的水花,男人知道这是一个足以致命的高度,落下的物体在入水的瞬间将无异于砸到水泥地板之上。(此处抛石头实际上是测试水深,前面描写笔误,同时谢谢留言区兄弟指正。)男人不怀好意的走向男孩,镜头切换,车里摇晃的鸡笼旁没有了男孩的身影,故事结尾配图上空荡荡的座椅暗示着男人把男孩抛入了桥下那奔腾的溪流,真是一个如冷冽寒风般残忍的故事。

    男孩作为人类社会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里一颗渺小的齿轮,一旦失去了作用便被无情的抛弃,整个故事让我联想起《约翰克里斯朵夫》的结尾,圣者克里斯朵夫背着娇弱沉重的孩子离开人群,渡过河流,黎明的时候孩子指着前方告诉圣者克里斯朵夫:“我是即将到来的日子。” 男人是冰天雪地里摸黑求生的江湖艺人,他看不到阴霾背后升起又落下的太阳,思想上的狭隘让他看不清事物更深刻的意义 ,他只是苟活于世,当他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抛下了身上的每一个负担,这让他活了下来。而男孩呢?语言是男孩的武器,当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获得支持者来支撑他思想的时候,他的语言也会无声消逝于人群之中,犹如他羸弱的性命一般。

    可,这是不对的!故事本来应该有更好的结局。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对于与男孩没有任何血源关系的男人,其实男人从来没有义务去照顾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人,尤其是朝不保夕的时候,男孩应该学会身残志坚,男人对于男孩而言更像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机会,如若故事不能吸引人,那就换故事!哪怕是低俗的故事,无所谓,能混口饭吃就可以!就连男人都知道在生意不好的时候为男孩的故事扇动铁片增加音效,而男孩为什么不知道改变故事风格?

    这个故事展开在冷冽的严冬,注定是一个冰冷的故事,故事的配乐个人觉得是整部电影里最精彩的。

    首先是连姆尼森喝醉酒后的清唱,这段表演让这个粗糙的角色更加形象,怎么说呢?即使是冷酷无情的人也有着自己喜欢的歌谣。唱完歌,砸破酒瓶,连姆尼森果断就去找了一个胖女人来滚床单,没毛病 ,音乐与烈酒带来的欢愉驱使着连姆尼森去发泄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关于男孩的背景音乐以谈谈的吉他为主旋律,这段音乐主要用来填充男人照顾男孩时没有对白的场景,音乐恰如其分的勾勒出了两人微妙的关系。而柔美又有些哀伤的旋律仿佛也在哀叹男孩不幸的遭遇。

    Ⅳ、黄金峡谷

    在广袤无垠的西部大陆上即有着荒凉的旷野也有着陡峭崖壁旁生机盎然的绿色峡谷。当晨曦的第一缕光漫过黄金谷远方幽暗的山峦的时候,覆盖在林间的夜色随着晨光的步伐开始渐渐退却,微风徐徐,轻轻的拂过谷地白花盛开的原野,把嫩绿色的生机带向谷地的每一个角落,一只黄褐色猫头鹰扑哧着翅膀回到枝头准备休息。针叶林传来的歌声打破了峡谷的静谧,来自远方的淘金者翻山越岭来到了谷地,脸上烧伤的痕迹诉说他不凡的人生经历。

    他望着峡谷上方科斯特地貌上裸露的山脉,他的经验告诉他这里或许有金矿,他拿出铁铲刨开了草地下的泥土,泥土在铁盆里被水滔净的时候,老人看见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粒,他换着位置挖,插入土里挂着白布的棍子帮他锁定矿脉所在的位置。

    夜幕低垂的时候,老人被篝火映红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笑声回荡在谷地里,多年的漂泊总算有所收获。第二天他发现了越来越多的金粒,迟暮之年的他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刨出更多的坑,可是他知道他已经很接近了,金矿犹如他失散多年的挚友,它就在那里等着他,孤独的他在自言自语中沉沉睡去。

    几天以后老人总算挖到了金矿,惊喜之余老人望见了眼前光影的异常,他发现后有人,这人可能已经在暗处隐藏了很久,老人知道手旁铁镐犹如螳臂挡车毫无意义,枪声惊飞了林间休息的猫头鹰,老人应声倒地,年轻的牛仔颤抖着放下手中的枪支,金矿就在眼前,在这之前他更需要一口尼古丁平复他兴奋的情绪,当他准备下坑挖走金矿的时候,倒下的老人突然翻身发难,原来老人只是伏地装死,扭打间老人杀死了年轻的牛仔,原来射穿腹部的子弹并没有击中老人的器官,毕竟为猫头鹰留下三颗蛋的人,运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平和的音乐顺着老人的歌声缓缓离开了谷地,老人头也不回的挥手向谷地道别。谷地又恢复里平日里宁静,雄鹿走到坑边嗅了嗅陌生的气味,涓涓而流的溪水以及鸟儿的鸣叫依旧回荡在谷地里,似乎老人从未来过谷地。

    美国西部满是牛仔们烧杀夺掠的故事,但是也不乏付出与收货的传闻,那是激励着每一个淘金者翻越荒山寻找黄金之梦的执念。

    这个故事几乎没有对白,背景音乐主要用来修饰黄金谷里优美的景色,偷袭的牛仔吸完一根烟之后就愉快的龙套了 ,大部分台词都是老人对着金矿的念叨, 这个故事的主旨更像是人与大自然相处的过程, 人类总以为自己征服了地球,其实就如片尾所述矿坑是老人来过山谷的唯一痕迹,人类文明不过是地球历史长河里的沧海一粟。

    Ⅴ、吵闹的小皮尔斯总统

    世间有关于男人的故事,就必定有关于女人的故事,西部澄碧的天空之下亦是如此。故事展开在韩女士的餐桌上,晚餐是人们谈论琐事的时间,灯火烛间租客们抱怨着金凯德先生不眠不休的咳嗽声,租客们认为那是一种传染病,郎格博兄妹却不以为意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因为他们明天将带着名叫小皮尔斯总统的小狗踏上前往俄勒冈的行程,在那里爱丽丝将与韦恩先生结婚,而爱丽丝的哥哥吉尔伯特将从韦恩先生那里得到一份工作。

    当他们跟随着车队踏上行程的时候,小狗总是一路犬吠着,这招惹其它同行者的埋怨。当天夜里吉尔伯特剧烈的咳嗽声吵醒了熟睡的爱丽丝,那嘶哑的咳嗽声似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暗蓝色的夜空下吉尔伯特捂着嘴痛咳着,他在晚风吹拂的原野上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帐篷,第二天他没能再醒来,金凯德先生的霍乱传染给了吉尔伯特,让他失去了性命,不知所措的爱丽丝只好追随车队前往俄勒冈。

    车队在广袤无垠的荒野上缓缓前行着,望不到头的地平线让人觉得俄勒冈似乎远在天边 ,行至半途的时候爱丽丝发现支付给下手的酬劳随着吉尔伯特被埋在了蛮荒的黄土之下,她告诉了车队的纳普先生她所遇到的困境,篝火下纳普先生望着爱丽丝清澈的眼眸,他看着她惹人心怜的泪光在火焰的影子里闪烁着,突然他在她身上寻到了漂泊半身可以安身立业的机会,不过他还需要再思考一下,毕竟他已经没有多少人生可以浪费在不成熟的感情纠缠上

    第二天纳普先生取得了爱丽丝的同意,他带着恼人小狗走上背坡,准备结束它的犬吠的一生,也许是仁慈让纳普先生持枪的手射偏了,小狗逃脱了。夜里纳普先生趁着篝火旁起舞的人群向爱丽丝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表示愿意为爱丽丝偿还拖欠下手的酬劳,次日爱丽丝答应了纳普先生的求婚。

    “那道门是窄的”,“路是小的!”

    一人一句的圣经祷言确认了他们相同的信仰,他们规划了未来的生活轨迹,定下了往后余生互为彼此所爱的期许。

    可是正如纳普先生所言世事无常,老练的阿瑟先生在车队前行的路旁看到了围城圈的马蹄印,似乎有马队曾聚在此处商议某些事情,阿瑟先生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追随着犬吠声找到了抱着小狗的爱丽丝,爱丽丝正看着草地里的土拨鼠发笑,她并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在不远处一个印第安酋长正观察者她的一举一动,阿瑟朝着酋长抬起手示意和平,酋长并没有回应的意思,阿瑟拴好马匹,卸下马鞍,架好枪,他把一支左轮手枪交给了爱丽丝,他告诉爱丽丝如果他不幸生亡,让爱丽丝扣动扳机结束自己的性命,因为被印第安人活捉可能会被蹂躏至死,受惊的爱丽丝慌张的接过了枪。

    印第安人嚎叫着朝阿瑟发起冲锋,奔腾的马蹄扬起了黄色的尘土,阿瑟蹲伏在土档后准备迎击印第安人,不出他所料,土拨鼠刨的洞绊倒了部分突袭的印第安人,擒贼先擒王,阿瑟抬枪朝着马队里的酋长射击,可是临近的敌人分散了他射击的火力点,一波袭击以后阿瑟毫发无伤,他放生了幸存的另外一匹马,印第安人跑回背坡准备再次卷土重来,这次他们分为两波欲夹击阿瑟,阿瑟左右难防,他填满子弹准备与印第安人决一死战,幸而酋长被土拨鼠洞绊倒在地摔断了脖子,失去酋长的印第安人溃不成军作鸟兽状散去,纷乱间一匹褐色的马朝阿瑟走来,马匹身上抹着印第安人黄色的涂料,迟疑间阿瑟突然被马匹侧面悬伏的印第安人用小锤击倒在地,阿瑟假装昏迷,趁着印第安人挥刀割他头皮的瞬间,立时发难击毙了袭击他的印第安人。

    风依旧不停的刮着荒蛮的原野,阿瑟寻着小狗的叫声发现了爱丽丝的尸体,这个可怜的女人以为假装昏迷的阿瑟已经失去了性命,望着即将被割下头皮的阿瑟,爱丽丝惊恐的举枪自尽了,阿瑟看着爱丽丝的尸体不知如何向正在毫无警戒朝他走来的纳普解释。

    勇敢的枪手终究无法拯救胆怯的灵魂,印第安人本就是新大陆的原住民,新进的殖民者每天都在为他们的行为而付出代价,哪怕对于二者而言这样的代价多数是无辜的。

    狗狗是某种厄运的象征的吧,第一次出现哥哥死了,第二次出现妹妹没了,它是科恩兄弟故事里的重要棋子,小狗的出现让整个故事充满离奇性。诚如牛仔所说人生充满不确定性,谁又会因为被狗狗引着看土拨鼠而没了性命呢?前半段故事观众迫切的想知道女主角没了哥哥是否能到达目的地,后半段故事过度成了年轻的牛仔是否能得到女主角的青睐,除了生命的不确定性,故事还有一种宿命感,如同老牛仔看守了一辈子棚车,年轻的牛仔或许想脱离这样的命运,但是不受控制的外力影响让他的念想注定只能是别人的景色,有的人终究还是走不出上天安排好的生命轨迹,也许从来没有所谓上天的安排,只有世间万物发展互相影响的结局必然性!

    这个故事里没有出现歌谣,故事的发展如同纳普所言,生命里充满了未知的不确定性,即使他已经规划好了他与爱丽丝的未来,可是凶险的西部荒野依旧无情的破碎了他的梦,他终究没能把那个有着清澈眼眸的女孩娶回家,他不理解阿瑟为什么会选择护送车队这样孤独半世的差事,也许不言也不语的阿瑟曾几何时也有过美好的憧憬,可是他经历的事情让他吞下了那憧憬,最后他选择做一个孤独的人,至少他不会再失去。

    Ⅵ、凡人的遗体

    凡是故事皆有结局,凡是生者皆逃不过死亡的审判。

    前往“摩根堡”的马车行驶在未知的荒漠上,地平线上落日的余晖洒在马车上每一名乘客的身上,那昏黄色的光芒让乘客的脸上似乎又有了“生者”的气息,他们的头发都有些花白,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虚着小胡子的男人唱着关于茉莉的歌谣,他身边坐他多年的同事克莱伦斯,他们很喜欢与他们的“货物”畅聊,法国人看着窗外奇异的景观陷入了沉思,贵妇人默读着手中的圣经,当猎人被歌声吵醒的时候,虚着小胡子的男人停止了歌唱,而在他们的车顶还有一个躺在裹尸布里的神秘乘客~索普先生。 话痨猎人先说了自己的故事,他是久居深山的猎户,进城贩卖皮草是他唯一的社交活动,他有一个只会说印第安语的土著伴侣,猎人说不清楚他是否喜欢那个矮胖的女人,因为语言不同,所以他们无法正常交流,时间久了,猎人发现人类在说话时与雪貂或者海狸是一样的,当他们要试图表达什么的时候人与动物的脸上都会出现相似的表情暗示。 一旁的贵妇人显然不同意猎人的说辞,她觉得人与动物是有差别的,因为圣经上是这么说的,贵妇人有个博士丈夫,可是那男人已经离开她很久了,她与女儿和女婿住在一起,而如今她要前去寻找久别的丈夫,她相信那个男人还爱着他。 法国人并不认同贵妇人的行为,他觉得那是给儿女增加负担,法国人讲述了自己和波兰人打牌的故事,他不愿接替内急的波兰人打完剩余的牌局,他认为一个人永远不能替另一个人做出决策,因为人们永远无法彻底的了解彼此,由此他告诉贵妇人,她与其丈夫的爱是不一样,事情并不像她所期盼的那样发展。 贵妇人接受不了法国人的思想,他们争执了起来,贵妇人突然哮喘发作,法国人请求马车停下,可是驶向“黑根堡”的马车一旦始发,就无法停歇。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与克莱伦斯都明白贵妇人不会因为哮喘再死一次,果然没多久贵妇人又恢复了平静。 夜色下克莱伦斯唱起了关于死亡的歌谣,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与克莱伦斯说他们是灵魂收割者,他们负责把“货物”送达“摩根堡”,看着他们走过通道,面对死亡的审判。看着一脸疑惑的众人,蓄着小胡子的男人说起了他们捕捉索普先生的过程。 那是一个午夜,朦胧的夜色下,死神的侍者挥舞着马鞭驾着亡者的马车从虚无之中破尘而出,马车停在了索普先生家的门前,时候到了,索普先生咽下了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气,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敲响了索普先生家的大门,指节敲击实木发出的沉闷之声总共在黑夜里响了三次,这夺人心魄的声音唤醒了索普先生的,他对索普先生讲述了《午夜拜访者》的故事,他冰冷的声音似乎凝固住了索普先生周围的空气,克莱伦斯出现在了索普先生的身后,他是死神的灵魂收割者,他趁索普先生不注意击晕了他,他们把索普先生的装进了麻袋,索普先生是他们今晚最重要的一个任务,马车已经没有余位,克莱伦斯与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把索普先生放到了车顶。 难以置信的故事说完了,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凝视着贵妇人,他的眸子里似乎有着某种不属于生者世界的光芒,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让众人开始相信他所说的故事,一阵急刹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他们到达了“摩根堡”。

    马车停在了某个旅店的门口,夜色笼罩下的摩根堡显得静幽幽的,飘荡在周围的薄雾似乎隔绝了小镇与外界的联系,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与克莱伦斯卸下了索普先生,他们拖起装着索普先生的白色袋子走进了旅店,猎人、贵妇人、法国人、接连下车,通往旅馆上层的楼梯尽头处渗透着丝丝白光,他们迟疑着缓缓走进了旅馆,法国人回头望了望驶离的马车,明白再无回头路可走,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他从容的戴上了帽子,赌徒的搏性让他坦然的关上了大门,走进了告别生者世界的旅馆。

    故事里出现的小胡子男人和克莱伦斯确实是灵魂的收割者,他们所述的“货物”就是指马车里的乘客,而“摩根堡”是指审判死者的地方,里面将决定死者是走向天堂还是落入地狱,“通道”是指死者走向审判的所经的过道,克莱伦斯称呼小胡子男人为boss,可以看出小胡子男人是死神,而克莱伦斯是它的副手,驾驶马车一直未露面的男子因该是他们的侍从。法国人、贵妇人、猎人、都是垂暮之年,应该是疾病或者自然死亡,贵妇人有哮喘的表现,应该是死于哮喘。

    故事里出现了两段歌谣,皆为死神与其侍者所唱,第一首是关于消失的茉莉的歌谣,似乎是克莱伦斯在提示乘客他们的生命已经消失在了凡间,有意思的这段歌曲似乎能唤醒被他击晕的人,因为片头猎人是沉睡着的,当猎人醒来后,他摸着后脑勺说他并没有睡着,三人应该都是被克莱伦斯击晕带上马车的,第二首是关于葬礼的歌谣,这是在暗示乘客他们在凡间的遗骸已经关盖覆土为安了。

    避世而居的猎人认为人都是一样的,好赌的法国人觉得人分为幸运儿和倒霉蛋,见识太多临死之人的克莱伦斯认为人分为强者和弱者,信奉基督教的贵妇人觉得人分为正直之人和罪恶之人。不同的经历决定人不同的世界观。而对于坐在对面的死神而言,世界上只有生者与死者,只有死亡是永恒的,到了临终时刻,不论什么阶级的人都会坐上同一辆马车面对死亡,或许就像坦然接受死亡的法国人一样,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旅途的始发站,我们到站下车,然后在忐忑不安中踏上新的旅途。

    科恩兄弟指导的《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就像是放在桌子上的一罐糖果,里面有六种口味的水果糖,每一种口味都让人回味无穷。

  3. 科恩兄弟的作品给我的印象:一是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世界,二是角色总是莫名其妙地突然死去。

    这是一个极其残酷的世界,不是“坏人好凶残,人心好恶毒”的那种残酷,而是更高一层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残酷。这个世界里好像没有上帝;或者如果有的话,上帝似乎既不关心人类的痛苦,也没兴趣为我们主持正义。如果说这个上帝对我们人类的世界还有什么意图的话,那只能说是某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冷漠而神秘的意图。

    在《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里,五大湖区的冰雪换成了新墨西哥的炎热和沙尘,故事也变得热闹了许多。活泼洒脱的游侠一言不合就唱起欢快的歌曲。然而,那份冷漠和残酷依旧,就像你不能真的指望靠唱唱跳跳来逃避死亡的空虚一样。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们人类的处境大概类似于第三个故事里那个没手没脚的表演者。这个表演者对自己的身体和境遇毫无任何控制权;我们对命运,不也是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吗?然而,纵使无力至此,悲惨至此,这个表演者每日仍然认真地涂脂抹粉、无比严肃地占据舞台中央,一遍又一遍地朗诵着最真挚动人的诗篇;我们不也一直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吗?

    这个表演者反复朗诵的诗歌:

    第一首是雪莱的《奥兹曼迪亚斯》,讲的是拉美西斯二世生前是万王之王,功业盖世,死后却塑像倾颓,唯余黄沙莽莽。

    接下来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29和30两首,诉的是人生诸般痛苦,最后却说“可我一想到你,我亲爱的朋友,我的心便如云雀从阴霾的大地震翅直上破晓的天空”。

    然后穿插《圣经》中该隐弑弟的故事,这是伏笔最后表演者被兄弟所杀。

    最后是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讲》:“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当永存于世”。

    然而,故事的结局是这位表演者随随便便就从世上消失了踪影,他被一只会算数的鸡完美取代了。虚空如同漫天的沙尘,人类的震天豪情、盖世功业都敌不过这沙尘的侵蚀。我一方面觉得这位表演者可笑可悲:对着穷山恶土、村野愚夫还非要夜夜念雪莱、莎士比亚,大概真是连只鸡都比他有用。然而,人类历史上许多追求真理和进步的人,不正像这位表演者们吗?他们呕心沥血,“愚蠢的同胞”们却并不理解他们,更不打算感激他们。但我们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那些所谓“愚蠢的同胞”呢?也许像这个故事里的那位兄弟一样,他们只是为了在荒凉的世界里混口饭吃而不得不残忍和麻木;也许,“对牛弹琴,不是牛蠢是人蠢”也算是一种逻辑吧。所以,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个表演者非常高贵,他也许就是“大家都生活在阴沟里,我却偏要仰望星空”的那类人。但不管可笑也好,高贵也罢,他的生命都毫无意义。对于他的死亡,观众甚至不会觉得太难过,因为我们看他活着,只感到“受罪”两个字。

    这就是科恩兄弟世界里人类的处境。有人挖到金矿,有人遇到良人,有人枪法盖世、歌艺超群,有人精通雪莱和莎士比亚。但梦想,野心,希望,爱情——无论什么都赢不过混乱与虚无。我们不仅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根本找不到任何一条反抗的途径(哪怕是无用的反抗),因为从头到尾,这个世界对我们并无恶意,它只是对我们毫不在意而已。

    那么面对这样的世界,人类该何以自处?

    在科恩兄弟的世界里,这个问题大概有些可笑。莫非我们还有的选吗?

    “你看了牌,就得打完这副牌。”那个一脸严酷的男人冷笑道。(第1个故事的插图配词)

    好在这个世界虽然无情,从某个角度来看却也异常公平。完全的混乱和无序,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你好与不好,怎样选择,都不打紧。管你是功业盖世,还是废柴一根,时间都以同样的步调流逝,死亡都驾着同一辆车悄悄驶来。你拥有几乎不受限制的自由,你可以心血来潮去抢银行,也可以浑身挂满锅子和抢匪作斗争;你可以沉默不语,可以喋喋不休,也可以拼尽全力大声呼喊——只不过“那个驾车的人并没有慢下来的意思,不管他有没有听见。” (第6个故事的插图配词)

    一旦接受这种终极的无意义,也就意味着终极的洒脱和淡然。反正我们的选择并不重要,在科恩兄弟的世界里,人类的选择对故事结局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在广阔的大地上,看不到人的踪影,也看不到人类之手留下的痕迹。”(第4个故事的插图配词)

    也许我们该学学第2个故事里的那个牛仔,当命运的绞索套上脖子时,放宽心多看几眼人群里的漂亮姑娘吧。

    或者我们该学学最后一个故事里的那个胖子,即便死神当前,正正帽子、坦然前行就好。

    所以科恩兄弟的世界,是终极的冷漠,却也是终极的慈悲。

    “这慈悲不是出于勉强,它像甘霖一样,从天上降下尘世”。(第3个故事的插图配词,语出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

  4. (以下内容,严重剧透,尚未看过影片的朋友请务必绕行)

    第五个故事叫做“不安的女孩”,第一幕画面里出现的却是一只小狗。小狗和女孩在这个故事中构成了完美的互文,直白地讲“皮尔斯总统”就是“艾莉丝”内在人格的外化。它是一只容易紧张的小狗,遇到比自己强势的动物就会乱叫,艾莉丝补充道“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比皮尔斯大。”这也是艾莉丝总是处于不安的原因。她自小跟随着强势的哥哥求生,从来没有学会掌握自己的命运,优柔寡断又多愁善感,对未知的恐惧俨然把她囚禁在了一堵束手束脚的篱笆墙内。

    你以为她喜欢这样吗?不,她厌恶这样的自己。每当有人向她抱怨皮尔斯总统,她的反应总是烦躁:“这不是我的狗,这是我哥哥的狗。”一边拒绝承认自己的懦弱一边又把造成这一性格的原因归于哥哥——多么矛盾的逃避心理。

    “皮尔斯总统”在艾莉丝遇见比利奈普先生之后就消失了,我们一度以为英勇的牛仔为不安的女孩消除了恐惧,也许在未来的某处他们会安稳地度过余生。遗憾的是牛仔没能杀死“皮尔斯总统”,他只是为女孩暂时驱走了它,而当女孩重拾小狗的时候,就是她的恐惧再次回魂的时刻。于是我们看到了令人扼腕的一幕……原来牛仔也并不是什么英雄,反而是女孩的同类。目睹了同伴的日益年迈,比利奈普也开始对人生长路上的未知前途充满担忧。两颗不安的心在彼此身上获取了一丝希望,一面互相劝慰道:“不确定性才是世间唯一正道。”一面又约定好在前方的某处过上安定的生活——你看,连自相矛盾的心理都如出一辙。然而这出悲剧再一次“俄狄浦斯”般得应验了,他们对未来的恐惧最终将自己引入了恐怖的未来。

    女孩死于小狗,死于忧虑,更死于对命运的确认。比利奈普说:“我们还在急于确定新的事物,想要从中寻找慰藉,确认一切……”这是比利奈普和艾莉丝口口声声否认的,却是他们一步一步力行的。如果亚瑟先生没有告诉艾莉丝被印第安人俘虏后会发生什么,艾莉丝断没有扣下扳机的勇气。内心的怯懦和对怯懦的逃避共同把惧怕死亡的女孩导向了死亡。可悲的是女孩并不是唯一受害者,当亚瑟先生朝着车队缓缓归去,我们还看到了一位期盼着家庭的牛仔,失去了爱人。

    在这场“一只小狗引发的血案”中,担忧未来的人失去了他们的未来,只有那个向来孑然的亚瑟,拖着老旧的身躯勇敢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面对车队的道路也好,对面印第安人的进攻也好,对面渐渐衰老的身躯也好,他的未来同样充满未知,不同的是亚瑟从不畏惧。屈服于恐惧的人,在他确认命运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拓荒的“文明人”总致力于明晰眼前的事物,因为他们害怕未知,他们训斥不看前路的孩子,自己的路却又需要别人来保驾护航。而真正敢于走出篱笆在荒原中一决生死的生命只属于老亚瑟、属于“野蛮”的原住民、属于那些明知前方布满鼠洞依然拍马狂奔的战士。

    两个彩蛋:

    1. 小狗的名字源自“富兰克林·皮尔斯”,他于1850年就任美国总统,后世有人诟病他对南方抱有过分同情从而为南北分裂埋下了隐患。暗合比利奈普评价艾莉丝“能站在他的立场考虑真是宽宏大量”,也预示了艾莉丝会因自己的优柔寡断付出沉重代价。

    2. 开场吃饭的戏中有一幕是艾莉丝的哥哥拿食物喂桌下的小狗,而下一秒剪辑的则是艾莉丝咀嚼食物的画面。暗示哥哥既是艾莉丝的经济来源,也是她悲剧性格的养成者。